本官……”
葉嬌打斷他的絮叨,再問:“大人您想好了,接不接?”
“本官,本官去去就回!”司馬瑞說著轉身,卻被葉嬌拽住衣袖,猛然用力抓回來。
司馬瑞大呼小叫又突然噤聲。
他的脖子上,抵著一把匕首。
“好話說盡,”葉嬌沉聲道,“你不接案子,就為我開路吧。”
“楚王妃請等等。”司馬瑞哀求,刺史府的官兵圍過來。
“大人您說的,”葉嬌道,“楚王被幽禁王府,我怎麼還能浪費時間?”
葉嬌拉著司馬瑞向后退,司馬瑞已經不再討饒。
“你們退下,退下!”他命令刺史府官兵,“誰敢上前?你們是——不要本官的命了嗎?”
這可是楚王妃。
是上過戰場,殺過賊寇的楚王妃。
“楚王妃您慢點,”他乖乖道,“下官自己能走。”
巴州關卡,就這麼過了。
那些府兵在司馬瑞的命令下,乖乖讓出路。
葉嬌有些后悔沒有早一點用這個法子。
脅迫朝廷命官,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罪。
如果劉硯知道,又要準確背出大唐律;如果姐姐知道,或許會嚇得哭出來;如果李策知道,說不定會怪她魯莽。
但是他們遵紀守法,卻全都身陷京都,生死未卜。
但是他們的敵人,從來都是把大唐律踩在腳下,為所欲為。
官道上,葉嬌帶著司馬瑞,帶著綿州百姓,飛速向北。
兩個傳旨官騎著快馬,同他們擦肩而過。
“巴州刺史司馬瑞聽令!”傳旨官跑進巴州府衙,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問,“誰是巴州刺史?”
巴州長史戰戰兢兢抬頭,道:“我們大人,被楚王妃抓去了。”
傳旨官面面相覷,道:“怎麼這個也出事了?”
在巴州之前,傳旨官已經去過梁州。
梁州刺史倒沒有被抓,而是上山了。
至于為什麼上山,憤怒的傳旨官問遍刺史府的人,才有人交代。說梁州刺史算卦問官運,然后跑去山里抓祥瑞了。
祥瑞……
要敬獻祥瑞,謀求官位嗎?
傳旨官氣得要死,只好把太子攔截葉長庚的旨意,交給主掌軍務的司馬、參軍。
巴州這里呢?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
傳旨官匆匆返回,在巴州城外,突然勒馬而停。
前方塵土飛揚,年輕的劍南道節度使馭馬在前,兩邊的副官大聲呼喝:“閃開!”
一萬騎兵,卻跑出了沖鋒陷陣、摧枯拉朽的氣勢。
他們怎麼這麼快就到巴州了?
前面的城池沒有攔截嗎?
晚了……
反了……
劍南道節度使反了!
“楚王妃還是放過下官吧,下官家里有八十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嬰兒,有……”
葉嬌看了司馬瑞一眼,道:“還跟之前一樣,你出去,讓那些官兵讓開。”
司馬瑞的頭縮著,萬般無奈地拒絕:“這是梁州啊,下官又不是山南道節度使,怎麼能管得了梁州?”
葉嬌突然就想給司馬瑞升一下官。
“你們是什麼人?”梁州參軍上前詢問。
他有些緊張。
刺史不在府中,他沒有調兵的符節,只臨時湊了三千人在此阻攔,難有勝算。
葉嬌扭頭看了看自己的人。
十幾個護衛騎在馬上,其余幾十輛馬車,排列整齊。此時被攔,鉆出車窗的有揮舞小手的孩子,有尚在落淚的老人。
“生意人。”葉嬌道。
梁州參軍注視葉嬌,思考片刻,道:“不準過去,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阻攔反賊,你們先退回巴州等待。”
巴州刺史司馬瑞的臉瞬間白了。
好不容易送到這里,他可不想帶葉嬌回去。
葉嬌的臉也有些白。
這麼快,她已經是反賊了?
看來想要通行,得去抓住山南道節度使。
“好。”葉嬌說著轉身,命人讓在道旁。可這時,梁州府兵突然有些驚慌,喊著:“列陣列陣!”一陣忙亂。
“怎麼了?”葉嬌問,“我們已經準備走了啊。”
對付她,無需大動干戈吧?
可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大地震動戰馬嘶鳴,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她的身后,是銳不可當的劍南道兵馬。
“哥——”葉嬌的聲音很響亮,又有些委屈想哭。
她的哥哥來了!
“嬌嬌!”葉長庚勒馬而停,“你怎麼在這里?”
“他們不讓我過!”葉嬌抬手指向梁州府兵。
“沒關系,”葉長庚單手控韁,笑道,“哥哥讓你過。”
……
有哥哥,千難萬險都不怕。
有哥哥,馬不停蹄向長安。
穿過一道道關卡,越過一座座山,馬蹄踏開冰凍的雪,紅裙擦過初綻的梅。
一日百里,向北去。
縱死不懼,向北去!
“本宮要他死!本宮要他們攔!怎麼人沒有攔住,更沒把他殺死?”
大明宮內李璋氣急敗壞,責問朝臣,責問兵部,甚至責問禁軍,然而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是因為快嗎?
葉長庚的速度太快了。
快過飛馬稟告的斥候,快過山南道集結的官兵。
是因為強嗎?
葉長庚太強。
強過路上設伏的兵馬,強過大唐的精兵猛將。
朝臣緘默不語,禁軍統領白泛兮板著臉,兵部尚書宋守節出列,跪地道:“微臣無能,懇求太子殿下治罪。”
李璋沉沉地看了一眼宋守節。
他無能嗎?
無論是李璋對戰吐蕃,還是葉長庚對戰突厥,兵部調配兵馬、掌管軍籍、銓選武將、運輸糧草,沒有出過什麼錯漏。
宋守節還同宗室交好,是長公主府的常客。
他更曾披掛上陣、勇猛殺敵,在朝中威望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