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直接掐了通話,將手機丟到了桌子上,把已經圈成死結的領帶從頭上摘下來,煩躁地揉成一團,直接丟垃圾桶了。
做完這一切,他瞬間連睡覺的心思都沒有。
一肚子火。
最后叉腰在床邊站了會兒,開門出去了。
*
此時的宴會廳,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場內的燈光被調暗了幾個度,鐳射燈晃動著五彩斑斕的光,將氣氛烘托得旖旎又躁動。
坐在卡座上的李總一眼就看見了從入口走進來的路闊,吩咐服務員再上兩瓶酒,就趕忙站起身,朝那邊喊了聲:“路總,這兒。”
路闊往這邊看了眼,他本來只是想出來自己喝一杯的。
頓了半晌,還是走了過去。
卡座上依舊是先前席上那些人,只是這會兒幾乎每個身邊都坐了個打扮妖嬈的女人。
其他人見他來,趕忙挪臀讓位。
他剛坐下,身邊一人就對著懷里的女人使了使眼色。
都是聲色場里過的,女人也明白是是什麼意思。
立馬言笑晏晏地幫路闊倒了杯酒,而后水蛇似的貼了上去,聲音婉轉又動人:“路總,我給您倒杯酒。”
這姑娘是個模特,身材樣貌都沒得說。
路闊看了眼身前貼上來女人,在看到她那紅得要滴血的唇后,皺了皺眉。
而后,薄唇動了動:“走開。”
低低的一聲,卻透著一絲令人生畏的寒意。
女人聞聲愣了愣,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蛋上,神情有那麼幾秒的懵,但很快就繼續彎唇笑了起來。
“您就賞臉喝一口嘛。”
語氣里還多了幾分嬌嗔。
她今兒來是來掐尖兒的。
尋覓了一晚上也就這一圈兒的人看起來身家優質些。
但基本都是三四十歲的。
本想著算了,釣一個是一個吧,可沒想到忽然來了個氣質和樣貌都拔尖的,自然不想就這麼放棄。
可是話音剛落,路闊的臉色又冷了幾分,眸光凌厲:“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這聲兒一出,在場的人都跟著愣住了。
一旁的李總見狀趕忙重新拿了個杯子,給路闊倒了杯酒:“來路總,我給您倒。”
一邊說,一邊朝還貼在路闊身上的女人遞了個眼神。
對方見狀也不敢再造次,神色悻悻地瞄了眼身前男人那陰沉的臉色,乖乖退了回去。
*
褚云降回房間的時候,宴會廳里的狂歡還沒結束,翌日就是周末,今夜注定不眠。
員工宿舍和宴會廳在同一層,盡管關上房門,躍動的旋律與人群的歡呼聲依舊能透過門縫傳進來。
她在床上坐了會兒,才站起來,腳步微跛地走去衛生間,擰了把熱毛巾,敷在膝蓋上。
剛剛在甲板上凍得失去了知覺,這會兒回過神來差點痛得她走不了路。
熱敷了一陣,感覺疼痛感好了些,她才站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大堂里零點的鐘聲剛好敲響,她又一路蹦到了床邊,關了床頭的小臺燈,掀開被子上床打算睡覺。
她的這間單間臨水,又是在底層,時不時還能聽見浪花的聲音與別的輪船鳴笛的聲音。
一邊浪花聲,一邊樂聲,吵得她根本無法入睡。
幾次終于迷迷糊糊地要睡著了,門外又是一陣歡呼聲,瞬間將她從睡意中吵醒。
最后她索性睜開眼睛看向屋頂。
恰逢此時,放在床頭的手機“叮咚,叮咚”響了兩聲,她伸手拿過來,看了一眼。
兩條微信信息,備注顯示來自“媽”。
她頓了半晌,嘆了聲,才點了進去。
——茉茉,睡了嗎?
——添添這兩天還發燒嗎?
茉茉是她的小名。
她盯著這兩天信息看了幾秒,最終還是回了句:沒,不發燒了,您怎麼了?
這句剛發出去沒一會兒,那邊就有了回信,是一條語音信息。
“啊…也沒什麼事,就……你聞叔叔他,近期投資了個小項目,目前虧了點錢,資金有點周轉不開,你看……”
話沒說完,但褚云降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她看著這條長達十五秒的語音小氣泡,眸光滯了片刻,回了句:我知道了,明天我回來一趟。
那邊沉寂了幾秒,才發了句:好,添添一起回來嗎,我給他燉雞湯。
褚云降頓了頓,回了句:不回。
回完后,她打開了免打擾模式,而后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床頭。
房間內夜色沉沉,浪花聲依舊,只是外面宴會廳里的搖滾變成了一首抒情的慢歌。
她躺在昏暗中聽了會兒,眼睛有些干澀,最終還是決定爬起來。
*
Livehouse的下半場忽然轉了風格,一改前半夜的嗨,這會兒忽然走起了抒情傷感風。
中央臺子上的歌手換了一茬,開始唱情歌。
身邊的人接連起身,攜女伴態度謙和地同路闊道別。
他一一點頭回應。
一旁的李總看了路闊一眼,他依舊癱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大剌剌地敞著,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但這后半場實在是有些乏味,剩下的都是些搞情調的小年輕,連場內的燈光都調成了溫和爛漫的色調。
這明顯就適合小情侶談情說愛啊。
于是他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冒險開口詢問:“那個,路總,咱是再開瓶酒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