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小腿也短,小姑娘又愛穿裙子,自然不能像男孩子一樣撒丫子跑,每次為了跟上他,都得磕磕絆絆追好久。
他呢,也從來不會回頭看一眼,或是顧及到她,從而放慢腳步。
路闊聞言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抱歉,沒注意。”
他這日常從來都是旁人遷就他,所以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姚昕然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說了聲:“你這是沒遇到克星——比你更快,或是慢到你不得不停下步子等的,到時候也有你急的。”
路闊輕笑了聲:“大概率不可能。”
他這個身高在男性里都屬于比較拔尖的,能遇到步伐比他更快的應該有些難度。
至于慢到讓他不得不停下步子等的,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這,他頓了頓。
而后不自己覺地皺了皺眉。
莫名其妙,他又想起了褚云降。
這幾天,她在他腦子里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忽然有些懊惱地抬手撫了撫眉心。
姚昕然偏頭看了他一眼,問了聲:“怎麼了?”
他回過神搖了搖頭,回了句:“沒事。”
而后又繼續轉身往電梯間走去,只是步子放緩了些,但臉色就沒再好起來過,一直帶著點陰沉的焦躁。
姚昕然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直到電梯到了,路闊才轉頭看向她,說了聲:“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態度禮貌且疏離。
姚昕然笑著看了他一眼,玩笑似地說了聲:“我也沒打算送啊,快走吧。”
言辭間俏皮又趣味。
路闊聞言勾唇微微頷首,而后便踏進了電梯,偏眸摁了樓層,又很紳士地摁住開門鍵,等著門外的人全部進來。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沒再落在姚昕然的身上。
她立在電梯外,看著人群中那抹挺拔的身影,片刻后微微低頭,勾唇垂了垂眸子,電梯門緩緩關上時,便轉了身。
*
褚云降到醫院后,給陳雯發了個信息,告訴她添添發燒了,她今天可能要遲點去律所。
陳雯那邊回得也快,問了聲情況,又問需不需要她過來。
褚云降也不想麻煩她,就說了聲沒事,她自己應付得過來。
可實際上是,她連病例都沒手拿。
信息也還是趁著抱著添添坐到醫生的診斷椅上的時候,騰出手發的。
做完診斷,需要打點滴,又開了些藥。
小家伙身體不舒服,趴在她肩頭哼哼唧唧的,褚云降將他往懷里顛了顛。
從凳子上起來的時候,手里的檢查單和病例沒拿穩,掉了一地。
一旁帶孫女來看病的一對老夫妻見狀趕忙走上前,幫她撿起單子,理順后遞過來。
一臉擔憂地詢問:“姑娘,你這怎麼一個人來啊,待會兒孩子吊針還有的忙呢,你一個人肯定不行的。”
褚云降笑著道了聲謝。
“沒事,謝謝您。”
說完接過單子,抱著添添出了診室的門,去了一樓大廳先取藥。
正逢醫院早高峰時間段,取藥大廳里滿是人,等候區里的椅子也座無虛席,好些人都站在過道里。
她看了眼,也只得取了號站到一旁等著。
手臂又酸又痛,最終還是一手揪住衣服的下擺,才勉強能撐住。
*
路闊從住院部下來,李沉就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快步迎了上來。
“現在回公司麼路總?”
路闊看了眼腕表,點了點頭:“嗯。”
待會兒十點還有個會要開。
李沉應了聲,而后又問:“這片兒車不太好停,我剛剛把車停去了門診樓對面一家酒樓的地下停車場,您是和我一起去取車,還是在這等我?”
路闊也沒那麼多講究,說了聲:“一起去吧。”
李沉點了點頭:“好的。”
說完,兩人便一道兒往門診樓的方向走過去。
穿過門診大廳的時候,李沉眼睛淺淺瞥了眼等候區,而后怔了怔,為了確保自己沒看錯,又轉眸看了第二眼。
的確是褚小姐。
于是,他又趕忙轉頭看向身旁的自家老板。
路闊走路向來目不斜視。
李沉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小聲說了句:“那個,好像是褚小姐。”
路闊聞聲微微一愣,腳步也隨之頓了下來,似是為了印證自己有沒有聽錯,轉頭看向李沉,眉頭蹙了蹙:“你剛剛說什麼?”
李沉見狀抿了抿唇,有些心虛地指了指他身后,重復了一遍:“褚小姐。”
于是路闊這才轉頭看過去。
烏泱泱的人群里,她抱著孩子站在那,身型纖薄又柔弱,一手輕輕拍著懷中小人的背,一手緊緊揪住身側的衣擺,有些吃力地支撐著。
那張秀氣精致的臉上,神色焦急中又參雜著些疲憊。
肩上的包都滑至臂彎處,也騰不出手去提。
路闊不經意地皺了皺眉,看了眼她身旁等候椅上坐著的一個正在打游戲的年輕男人。
是眼睛瞎了還是腿斷了,身邊有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看不見?
站起來讓個座能死?
想到這,他更躁了。
一面不想管,她都結婚了,還關他什麼事兒?
一面又忍不住投去視線。
最終無聲地自我掙扎了片刻,還是抬起步子走了過去。
他大概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就可勁兒在她面前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