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看了眼不遠處倆大一小的三抹身影,這樣一看倒是有些像一家三口。
收回視線時,他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又看了眼手里的藥單。
患者那一欄寫著:【褚禾易 3歲9個月】
姓褚?
跟著褚小姐姓的?
不是應該姓……
想到這,李沉頓了頓,又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路闊,嘆了聲,微微搖了搖頭。
眼看著李沉走近,路闊側了側身子,看向褚云降,臉上神色很淡,問了聲:“現在去哪?”
褚云降聞聲微微一愣。
他這是,要繼續跟她一起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低聲謝絕:“不用了,你去忙吧。”
說著,就伸出手,要接過他懷里的褚禾易。
但路闊似是沒聽見,也沒打算把孩子遞過來,只靜靜地看著她,等她的答案。
氣氛僵持了幾秒。
褚云降微微嘆了聲,妥協道:“打點滴。”
他以前經常說她,又倔又擰又軸。
但實際上他和她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對于自己決定了的事情,固執到可怕。
路闊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搭理,直接抱著褚禾易轉身往兒童輸液大廳走去。
褚云降在原地駐足了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身后匆匆趕上來的李沉也是一臉的懵。
看了眼時間,九點半了,待會兒十點公司不是還有個會?
想到這,他看了眼那一前一后的兩抹身影,十分有覺悟地站到一旁,給總裁辦發了條信息,通知他們今天會議姑且延后。
*
到了輸液廳,護士給安排了位置,在褚禾易胳膊上打了個標簽,就轉身去準備了。
兒童輸液廳比成人輸液廳看起來粉嫩,吊頂和裝飾都是可愛的卡通圖案,正前方的電視里還在放著動畫片。
唯一的缺點就是,吵。
從幼兒到兒童,年齡不等,哭聲此起彼伏,炸得人耳鼓疼。
路闊將褚禾易放下,在一旁陪同椅上坐了會兒,感覺腦子都快要炸了。
他不太喜歡小孩,更討厭小孩哭。
以前路煜文小時候經常被他揍,一揍就哭,一哭他就煩,他一煩就揍的更兇,所以到后來路煜文看見他就乖的不得了。
家里老太太心疼,但也沒話茬兒說他。
因為他小時候皮是皮了點,但基本不哭鼻子,打針吃藥摔跟頭,吭都不帶吭一聲的。
除了愛惹禍,沒別的缺點。
褚云降看了他一眼,那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她抿了抿唇,緩緩道了聲:“你去忙吧,謝謝。”
路闊聞聲這才轉眸看過來,眉頭依舊皺著,眼底隱隱可見躁意,還帶著點無名的惱火。
眼神打量了她片刻,開口道:“段以澤呢?他殘廢了嗎,讓你一人帶孩子來醫院!”
褚云降聞聲微微一怔,臉色也跟著僵了幾分,抿著唇沒作答。
路闊這會兒煩到了極致。
這名字他提一次躁一次,那歷歷在目的羞辱讓他甚至想起身就走。
十年前不清不楚做了那人的替身,十年后居然還幫忙帶他兒子看病,純純冤種麼不是?
恰逢此時,鄰座一個正在被扎針的小孩兒哇哇哭了起來。
路闊轉頭看了眼,眉頭皺得更緊了,神色不耐地看了褚云降一眼,最終拿著手機出去了。
李沉剛好走進來,兩人在門口碰了個正著。
“您是,要走了嗎?”
路闊看了李沉一眼,道了聲:“沒,我出去打個電話,你進去吧。”
李沉抿著唇點了點頭,應了聲:“好的。”
看著自家老板那不太好的臉色,他也沒敢再問,提著藥袋進了輸液廳。
李沉進去的時候,護士正在給褚禾易扎針。
小家伙眨著眼睛,看著針頭扎進手背,沒哭也沒鬧,結束后還低低說了聲:“謝謝護士阿姨。”
護士也難得見打點滴不哭的小孩,笑著遞給了他一根安撫棒棒糖,夸贊道:“寶貝好棒呀!”
他伸出小手接過棒棒糖,懨懨地靠在褚云降的身上,又說了聲:“謝謝阿姨。”
護士笑著說了句:“不客氣。”就推著治療車走了。
李沉走過來,將藥袋放下,笑著說了聲:“小朋友還挺乖,扎針都不哭。”
褚云降聞聲微微一笑,撫了撫懷里小人的額頭,抬眸說了聲:“麻煩你了。”
李沉聞聲愣了愣,才說了聲:“不礙事。”
不光是路闊,連他都覺得褚小姐和五年前不一樣了。
不多會兒,輸液廳的門外忽然出現一行穿著白大褂的人。
為首的男子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眉宇間的氣質,威嚴且沉穩,輸液廳里值守的護士長趕忙迎了出去。
幾句交涉后,幾人一同朝這邊投來了視線。
褚云降正低頭看著懷里的褚禾易,沒發現異常,倒是李沉見狀起身走了出去。
出去后,對著首的男子彎了彎腰,叫了聲:“吳院長。”
吳景明笑著點了點頭,又往他身后看了眼:“路闊那小子呢?剛給我打電話托我幫個忙,他自個兒溜哪兒去了?”
吳景明早年是部隊里的衛生員,和路老爺子算是忘年交,前些年剛從軍醫院調來市醫。
李沉也不知道路闊去了哪,神色有些為難:“路總他……”
剛說完,眼神就瞄到路闊從不遠處的走廊拐角走了出來。
他趕忙對著那邊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