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很平靜地回了聲:“嗯。”
而后又拽著她回了池子里,一臉認真地說:“那就一起死吧,挺好的。”
她當時嚇得就要起來,覺得他大概是瘋了。
然后就見他笑了,靠過來埋在她肩頸處,親了親她的脖子,低低說了聲:“傻瓜,騙你的,我哪兒舍得。”
她當時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斥責他:“你這是占用公共資源!”
他嗓音低啞,委屈道:“可我好久沒見你了,想和你獨處一會兒。”
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去開房不是更直接。”
自從兩人初嘗禁果后,在某些方面,他根本不知道“節制”二字怎麼寫。
他當時頓了頓,神色有些難過,靜靜看了她很久,才說:“褚云降,在你眼里,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的嗎?”
怎麼不是呢,等價交換罷了。
至少,當時她是不情愿的,但卻又不得不依賴他。
她當時默了幾秒,忽然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垂眸咬唇低低說了聲:“那,我現在想回去,行嗎?”
于是,前一秒還深情款款的某人,瞬間正了神色,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
而那天“不是想發展黃色廢料”的溫泉之旅,最終也還是她被吃干抹凈。
……
不過今天好在他沒讓輸液室清場,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
褚云降站起身,伸手打算接過護士長手里的輸液瓶。
“我來吧,謝謝。”
護士長笑著說了聲:“沒事兒,我送你們去病區。”
于是她也沒再堅持,彎腰去收拾東西。
忽然,鄰座一個老太太伸過頭來,笑瞇瞇地開口
“姑娘,我就說你自個兒一人忙不過來吧,還是老公來了方便,這再忙,孩子生病還是得來的。”
褚云降聞聲愣了愣,抬頭看過去。
是先前在診室幫她撿病例的那對老夫妻。
老爺子這會兒正抱著孫女,也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她轉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路闊,才回過神,匆忙解釋:“不是,他……他不是我丈夫。”
老太太一聽,也跟著看了路闊一眼,有些尷尬地:“哦。”了一聲。
而后又轉眸看了褚云降一眼,低低道了聲:“不好意思啊。”
話是這麼說,但眼神里依舊是滿滿的疑惑,又來來回回將路闊和褚云降看了一遍。
不是爸爸,還能這樣關心孩子?
褚云降也看明白了那眼神里的含義,慌忙接著說了聲:“我哥哥,是我哥哥。”
這話一出,連路闊都跟著揚了揚眉。
老太太一聽,立馬了然的笑了起來,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眼神兒!”
褚云降微微一笑,也沒接話,趕緊直起身子,扯著路闊出去了。
再待下去,怕是整個輸液室又要再次進行注目禮了。
出了輸液室,李沉抱著褚禾易,很識趣地走在最前頭。
路闊看了眼還拽著他胳膊的人,忍不住開口調侃:“哥哥?”
褚云降聞聲愣了一下,趕忙松開了拽著他胳膊的手,沒敢看他,低低回了聲:“就,人家誤會了,解釋一下。”
路闊聞言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長長:“哦。”了一聲。
以前倆人在一塊,她很少叫他的名字,有時候還會陰陽怪氣地叫他“路少”或是“路總”。
他逼著她糾正了好多次,但一吵架,她就繼續陰陽怪氣。
后來他也不糾正了,開始在床上磨她。
她不肯,他總有千百種方法逼她就范,聽她聲線柔軟地叫他名字。
再后來,他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開始不讓她叫他名字,而是讓她叫哥哥。
連名字她都不樂意叫,更別說這麼旖旎而富有情趣的稱呼了。
咬著唇無聲抗議,但最終還是被他弄的于迷離浮沉中叫了。
于是那麼一次后,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開,他不再局限于床上,日常生活中時不時都會挑逗她一下:“叫聲哥哥,就放你走。”
“叫哥哥就帶你去。”
“過來,給哥哥抱一下。”
有時候是在公眾場合,她羞紅了臉,但也拿他沒辦法,只得一次次妥協。
*
褚云降也聽出了他這聲“哦”里那繾綣的含義,耳根微微發燙,不想搭理他,快步走了幾步,去追李沉了。
路闊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勾了勾唇角,也沒追上去,慢悠悠地跟著。
須臾,他看著她背影的眼神微微晃了晃,眼底浮起一絲暗淡,嘴角的弧度也緩緩斂了下去。
到病房后,輸液室的護士長就走了,換了批病區的醫護過來。
幫忙安頓好,又態度十分謙和地和路闊打了聲招呼,才一齊退了出去。
VIP兒童病房,電視玩具一應俱全,褚禾易躺在床上,眼神滴溜溜轉了一圈。
這是到天堂了嗎?
怎麼這麼多玩具。
奧特曼!
鋼鐵俠!
阿童木!
還有美國隊長!
最終,他的眼神轉了一圈,落在了站在門口的那個叔叔身上。
路闊剛好也在看他。
一大一小的倆人,視線毫無征兆地撞了個正著。
路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眉頭還皺著些許溝壑。
褚禾易默默咽了口口水。
這叔叔怎麼有點讓人怕怕的。
于是他抬起小手,將被子往上拽了拽,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
李沉站在路闊的身后,看著床上小人的動作,沒忍住低低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