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愣了愣,最終還是應了聲:“行。”
那時她只覺得,一頓飯之后,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路闊那會兒看了她一眼,問了聲:“想吃什麼?”
她思考了半晌,覺得是她做東請客,還是得主隨客便,就說了聲:“你看吧,你想吃什麼。”
他頓了片刻,偏了偏頭,說了句:“上車。”
實際上,她本來是想就近在大學城的某家餐廳請他吃飯的。
實惠又好吃。
而且當時他的大學離她學校也不遠,兩所學校一個在大學城東,一個在大學城西,也算是公用了一個大學城生活區。
至少在那一秒,她還覺得他也是個會體驗普通大學生“街邊小店”生活的同學。
當時,她提著包在車外躊躇了半晌,還是上了車。
想著一頓飯再貴,也就四五百吧。
咬咬牙,省一個月的晚飯錢也就省出來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直接領她去了一所五星級酒店的頂層餐廳。
那里的工作人員從門口車童到大堂經理,幾乎全都認識他,一路恭恭敬敬地叫他:“路少。”
她倒也沒覺得自卑,只覺得剛到手的補課費,還沒捂熱呢,就要飛了。
果不其然,點完餐,服務員來送結算單,金額總計后,明晃晃地印著,以“2”開頭的五位數。
不僅卡里的補課費得全搭上,她還得自掏腰包填補虧空。
于是,那頓飯吃的她食不知味,坐立難安。
最后吃飯,他還問了聲:“飽了嗎?”
她抿著唇靜默了片刻,硬著頭皮反問:“你飽了嗎?”
他看著她的表情笑了聲,有些惡劣地說:“那就再加個餐后甜點吧,冰淇淋還是蛋糕?”
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弱弱說了聲:“都行。”
他點了點頭,佯裝思考了片刻,說:“那就各來一份吧。”
于是,看著服務員再次遞上來的加菜單。
她想,直接吃錢算了,費什麼事吃飯呢?
最后送上來的兩份甜品,她吃了冰淇淋,他面前的那塊蛋糕他一口沒動。
末了,服務員來送貴賓小禮品,是一份酒店內意大利名家甜品師做的手工巧克力。
還給他們一人切了一塊試吃樣品。
他沒吃,但她想著錢都花了,多吃一點也算撈回點本。
不過,那個巧克力是真的好吃,口感細膩,卻又不會甜得太過。
他問:“好吃嗎?”
她點了點頭。
錢能不好吃嗎?
他笑了聲,說:“那都給你了。”
說完,指了指他面前的小蛋糕,對服務生說了聲:“一起打包了吧。”
在等打包的間隙了,她借口去衛生間,拿著餐點單準備去結賬,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收銀臺。
最后還是問了餐廳外的侍應生。
那侍應生明顯有些驚訝,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笑著答了句:“小姐,我們這邊是會員制,都是記賬模式埋單的。”
那天,她回到餐廳的時候,他滿眼含笑地看著她,似是早就猜到她出去干嘛了。
她頓了頓,才說了聲:“你給我個帳號,我回頭把飯錢轉給你。”
他笑了聲,提起服務生送過來的打包禮袋,道了句:“那就下次再請我吧,算你欠我兩頓飯。”
真的是老謀深算的萬惡資本家思想,一點虧都不會吃的。
她瞬間泄了氣,但也只得應了聲:“好。”
那天他送她回學校,第二天是周末,周五的晚上都是大學生的狂歡夜,學校門口三五成群都是出校門去玩兒的學生。
忽然出現一輛酷帥范兒十足的跑車,多少有點引人注目。
最后,在一眾人或訝異或驚艷的目光中,他一臉習以為常地將車停在了校門口。
可她卻遲遲沒下車,她要是下去了,第二天學校論壇頭條就得是她了。
最后,她弱弱開口:“麻煩,能不能再往前開一截。”
他偏頭看了她一眼,片刻疑惑后也明白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將車開去了人跡稀少處。
她低低道了聲:“謝謝。”就準備下車。
卻忽然發現,他落了中控鎖。
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過去。
他斜側著身子,手肘抵著方向盤,單手捏拳抵住顴骨,臉上神情帶著點玩世不恭。
說了聲:“褚老師,我那天問你可不可以追你,你還沒給我答案。”
她當即愣了愣。
而后,他忽然勾起一遍嘴角,笑得不羈又隨性,但眼眸卻似是黑夜星辰,靜靜看著她,說:“我是認真的,褚老師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呢?”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褚禾易輸液時,點滴“滴滴答答”的滴落聲。
她的神色很平靜,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小人,須臾才緩緩開口:“不是,術后并發癥,沒有挺過來。”
路闊聞言倏地靜默。
他比誰都清楚,褚誦對于褚云降的意義。
甚至,在她的世界里,父親去世后,唯一支撐她要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褚誦。
而當初致使她來到他身邊的主要節點,也是褚誦。
也就是她所謂的,有求于他,與等價交換。
那時候,褚誦急劇惡化的病情,將手術不得不抓緊提上日程。
可褚云降多份兼職的薪資,在天價的手術費面前也是杯水車薪。
她想貸款,但大學生的身份,根本沒有一家信貸機構會愿意借款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