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降并不想在褚禾易面前吵架。
她抬眸看了眼他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襯衫,忽然想起那件他的外套,轉頭看了眼,走到門前的柜子上將那個手提袋拿了過來:“你的外套。”
本來還在想怎麼還給他呢,現在省了步驟了。
路闊看了眼她遞過來的袋子,挑了挑眉:“你就讓我穿這個?”
褚云降愣了愣,沒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接著,就聽他補充了句:“也行,反正小鬼是男孩子。”
說著,就準備著手脫衣服。
那架勢,頗有要脫個精光的意味。
褚云降見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等……等一下!”她慌忙伸手摁住了他正一顆顆往下解扣子的手,耳根飛起一抹緋紅:“不是,我是說,這個衣服還給你。”
他這人怎麼亂理解意思呢?
路闊垂眸看了眼摁在他手上的手。
細膩溫熱的掌心,輕輕貼著他微涼的手背。
視線停駐了片刻,他才抬眸看過去,看到她飛紅的耳根后,忽然有點惡趣味地想逗逗她。
勾著唇角戲謔道:“那我裸奔?”
“……”
褚云降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又轉身進浴室拿了塊更大的浴巾,塞進他懷里:“擦干了,你就回去吧。”
話音剛落,站在沙發上往樓下看的褚禾易忽然大喊一聲:“媽媽,樓下可以養小魚啦!!”
“……”
今晚有暴雨預警,路面積水。
路闊聞言看了窗外一眼,有些悵然地道了聲:“看來,我得游回去了,但愿游到半路能搭上順風車。”
褚云降:“……你車呢?”
“來的時候追尾了,現在可能在交警大隊吧。”
“……”
靜默。
一片靜默。
只有褚禾易趴在窗邊高興地大呼:“養小魚咯!可以養小魚咯!”
褚云降抿著唇,眨了眨眼睛,看向不遠處歡欣鼓舞的褚禾易。
如果小家伙不來這麼一句,就算外面下刀子,她都會把路闊趕出去。
可這麼一說,她再趕人就顯得十分沒有人性。
路闊也轉眸看了她一眼,星眸濃沉,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和浴巾,直接又遞還給了她。
一本正經道:“那就不用擦了,待會兒游回去還得沾水。”
“……”
他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
褚云降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把毛巾和浴巾塞回給他:“你去洗澡,我找找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那肯定是沒有,她只是找個借口從他面前逃離。
說完直接往房間走過去。
路闊看了眼手里的浴巾,又看了眼趴在窗邊的褚禾易。
揚著眉頭,勾了勾唇,往浴室的方向走過去。
褚云降在衣櫥里翻了半天,想找件她寬松點的短袖給路闊套一下。
總不能真讓一大男人光膀子在家里晃吧,可里里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件適合的。
最終她決定,沒人性就沒人性吧!
待會兒給他衣服甩干就趕出去。
思及此,她索性直接關上了衣櫥的門,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又大了,狂風裹挾著暴雨,像是無數條鞭子狠狠抽向單薄的玻璃。
客廳的電視還開著,正在播褚禾易最近很喜歡看的一個動畫片。
臺詞聲和雨聲混雜,反而襯得客廳愈發的寂靜。
褚云降有些疑惑。
平日里這時候的小家伙早就披著毛毯,在沙發上上躥下跳,跟著電視里的角色一起念臺詞了。
今天居然出奇的安靜。
她歪了歪頭,快走了幾步從臥室的過道走了出去。
在看到沙發上的光景后,她倏地愣了愣
路闊已經洗完澡出來了,上半身裸著,下半身就圍了條浴巾。
此時正低垂著眼,動作有些不熟練地輕輕拍著趴在他腿上睡著了的小人的背。
察覺到她出來,他抬眸看過來。
而后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眉,說了聲:“他睡著了。”
他剛剛出來的時候,這小鬼還系著毯子,拿著塑料小劍站在沙發上亂竄。
看見他后,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倆大眼睛啪嗒啪嗒看了他一會兒。
他也覺得有趣,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了聲:“你繼續。”
而后,小鬼頭又看了他幾秒,就轉過身繼續躥蹦去了。
可沒過幾秒,就又躥了回來,跟個小猴子似的蹦上沙發,提著小劍站在他旁邊,眨著眼睛看著他。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問了聲:“怎麼了?”
要是路煜文,這會兒應該已經被他揍哭了。
小鬼默默和他對視了幾秒,而后說了聲:“爸爸,你是我叔叔嗎?”
前倆字一出來,瀟灑風流二十多年的路某,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倏地一僵。
像是兩枚原子彈往他腦子里一丟,“轟”得一聲炸了。
直炸的他腦干都是麻的。
而后,居然很沒出息的微微紅了臉。
以前怎沒人告訴他這倆字的威力這麼大?
可剛說完的小鬼,眨著眼睛思考了片刻,發現自己這句話好像說的不對勁,皺著小眉頭頓了頓,又問了聲:“爸爸,你是我爸爸嗎?”
“……”
滿臉黑線之際,路闊覺得自己對這小鬼的忍耐力還挺大。
假想一下,如果路煜文小時候這副模樣站他面前問他:“哥哥,你是我哥哥嗎?”
大概率會獲得一份他的爆揍套餐,而后被丟出門外,還要罵一句:“學會說人話了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