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小孩子,直接說價格,他也不可能明白什麼意思。
小家伙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還有你。”說完,褚云降抬頭看向站一邊的路闊。
面前的人身高頎長優越,她要盡力仰起脖子才能看著他。
而后就忽地對上了他帶笑的眼睛。
沒等她開口,他就主動說了聲:“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褚云降愣了愣,片刻后,將視線從他臉上挪來,朝面前一臉沮喪的小包子拍了拍手:“好了,我們回家了。”
可褚禾易并沒有和往常被訓后一樣撲進她的懷里,而是眨著眼睛看了看身旁的路闊,弱弱地問:“我今天,可以住在爸爸家里嗎?”
褚云降聞聲頓了片刻,看了路闊一眼。
他也垂著眸子在看她。
“行吧,那媽媽明天早上過來接你。”說著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吃完飯再走?”擦肩而過之際,路闊忽然出了聲。
褚云降腳步頓了頓,看了眼空蕩蕩的餐桌,一副“你這有東西給我吃?”的神情看向他。
路闊見狀撓了撓耳根:“阿姨今天請假,那個……咱出去吃?”
一聽說出去吃,一旁的褚禾易眼睛都亮了。
那就是說,他又可以吃冰淇淋啦!
褚云降瞥了眼滿臉期待的小包子,很果斷地打碎了他的美夢,問了聲:“家里有菜嗎?”
路闊聞聲愣了愣,才回:“應該有,昨天阿姨好像剛采購過。”
褚云降嘆了聲,放下包,往冰箱走過去,保鮮層里蔬菜魚蝦都很齊全,她沉思了片刻,挑了些菜出來走進了廚房。
身后路闊靜靜看了廚房門片刻,而后微微勾了勾唇,再看向身旁小包子的時候,發現他也正仰頭看著他。
兩人視線剛撞上,褚禾易忽然“嘿嘿”一笑。
路闊勾著唇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傻笑什麼臭小子?”
小家伙咧著嘴笑得一臉開心,道了句:“我們今晚讓媽媽也留下來好不好?”
路闊有些疑惑:“嗯?”
而后,就看面前這個都沒他腿高的小鬼,屁顛屁顛地跑到沙發旁,爬上去將媽媽的包拿了過來,整個頭鉆進去,一同搗鼓。
“找到啦!”
不一會兒,就從包里傳來一聲甕聲甕氣地呼聲。
接著,包里的小人緩緩爬了出來,手里還抓著一把鑰匙,坐在沙發上又對他:“嘿嘿!”一笑。
路闊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呢,沙發上的小人就一下子蹦了下來,“啪嗒啪嗒”往衛生間跑了過去。
他站在原地頓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聽一陣“咕嚕嚕”沖水聲,他瞬間一怔,急忙跨了幾步,走了進去。
晚了也完了。
小家伙一臉壞笑地站在馬桶旁,墊著小腳摁了沖水器。
路闊站在門口看了看馬桶,又看了看褚禾易,可收到的卻是對方一個“wink”。
沖完鑰匙,小家伙將手從沖水器上拿下來,站穩步子后低低說了聲:“沒事的沒事的,媽媽辦公室還有鑰匙哦!”
這策劃,相當到位。
路闊愣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最終緩緩豎起了大拇指。
從衛生間出去,褚禾易又去圍著卡卡轉,路闊看了眼廚房,頓了半晌,走了過去。
褚云降正站在案板前,在給鮮蝦開背。
她剛剛走進廚房就發現,內部陳設也全都變了,連料理臺都被扒掉重新裝過了。
但通過櫥柜里一些看起來依舊嶄新的廚具就能猜出,他不常在家吃飯,阿姨也不是經常來。
身后的玻璃門“呼啦啦”被推開,她眼眸淺淺偏了偏,而后繼續垂眸劃蝦背。
路闊在她身后站了會兒,稍稍咳了兩聲:“我幫你?”
褚云降側目看了他一眼,回了聲:“你從這出去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
之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回她發燒身體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天,就沒做飯。
但臨時又很難請到阿姨,于是某少就自信滿滿的親子操刀下廚。
當然,結果顯而易見,十分慘烈,廚房差點給他炸了。
她當時都捂著鼻子從床上滾下來,打算逃生了,才發現是他在廚房炒菜。
炒得那叫一個濃煙滾滾,狀況百出。
最后,他自個兒還一臉煩躁地從廚房出來,揮了揮煙霧,說了聲:“什麼破鍋,嗆死小爺了。”
絲毫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的覺悟。
于是自那以后,她就嚴令禁止他進廚房。
進一次炸一次,誰受得了。
路闊自個兒也知道這一茬,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沒說話,但也沒出去,繼續矗在那。
目光在她認真切菜的側臉上流連了會兒。
廚房里“嘩嘩”的水聲和頓挫有力的切菜聲交相混雜。
倒有那麼一瞬間,讓他覺得是幾年前她還住這兒的時候。
兩人靜默了少頃。
褚云降開完最后一個蝦背,丟進料理盤里,正準備倒調味料腌制,路闊忽然低低喊了她一聲:“褚云降。”
“嗯?”她沒回頭,淺淺應了聲。
可幾秒的沉寂后,卻沒了下文。
拌完佐料,她回眸看過去,路闊擰著眉頭看著她,一副有話想說,但卻開不了口的樣子。
她愣了愣,埋在胸腔里的心臟忽地好似快了幾拍。
路闊緊緊抿著唇,須臾,忽然看向一旁被腌在盤子里蝦,憋了句:“這蝦真慘,被開了背還得被生腌,你可真心狠手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