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后,又耷拉個小腦袋,從她面前走過去,自己走進了堂屋。
褚云降看著面前默不作聲來回跑的小人,沒忍住勾了勾唇,也跟著走了進去。
吃飯的過程,何文秀一直在逗褚禾易,但小家伙好像不領情,飯也老老實實吃,就是不怎麼說話。
何文秀問了好幾次:“添添今天為什麼不開心,和阿婆說說,好不好?”
得到的一律是沉默的搖頭。
吃完飯,褚云降去廚房幫何文秀洗碗筷,褚禾易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平板看動畫片。
小小的四合院,廚房在堂屋外,隔著洗碗池的窗戶能看見客廳沙發上的小身影。
何文秀往那邊瞄了眼,又看了眼身旁垂著眸子,幫她沖洗碗筷的褚云降,低低問了聲:“你今天訓他了?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一直都不高興。”
褚云降聞言也往那邊瞧了眼,回了聲:“沒有,前兩天鬧著要買玩具,沒給他買。”
今天來之前,她就叮囑過小家伙,不準在阿婆面前說爸爸的事情。
小家伙不理解,為此在路上還大哭了一場。
何文秀聞言笑了聲:“多大點事呢,他喜歡就買嘛,我……”
話說了一半就忽然卡住,似是想起了什麼,看了褚云降一眼,抿著唇默了片刻,才道了聲:“你上次給的十萬塊錢,你聞叔叔說等下面這個項目回款了就還你。”
褚云降頓了頓,須臾低低應了聲:“嗯。”
何文秀聽聲又悄悄看了女兒一眼,沒再說話。
刷完碗筷,褚云降就從廚房出去了,走進堂屋的時候,褚禾易還趴在平安前看動畫片,見她進來又是抬頭看了眼,沒吱聲。
她站在那看了他一會兒,道了句:“今天看很久動畫片了哦。”
小家伙也明白話里的意思,摁了暫停鍵,關掉了屏幕,接著轉了個身,面朝沙發里側盤坐著,只留給她一個不開心的背影。
褚云降嘆了聲,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將小人抱到懷里,逗了逗他的小下巴。
“怎麼了?”
小家伙低著頭,撅著嘴,小手在腿上扣啊扣。
她又問:“怎麼了?嗯?”
腿上的小人終于抬頭看她了,而后又看了看門外,確保阿婆沒有來才問:“媽媽,你是和爸爸又分開了嗎?”
褚云降聞言頓了幾秒,小家伙的大眼睛滿是澄澈,一臉的不安。
須臾,她親了親他的小額頭,問:“那,添添很想和爸爸在一起嗎?”
話音剛落,懷里的小奶包就堅定地點了點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褚云降默了片刻,落在小家伙臉上的視線有些走神。
片刻后,褚禾易皺著小眉頭眨了眨眼睛,問:“媽媽,爸爸是因為做錯了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所以你才一直不想要原諒他嗎?”
奶聲奶氣的一聲,將褚云降從走神中拉回,她靜靜注視了會兒面前滿臉疑惑的小人。
撫了撫他的小腦袋,低低說了聲:“不是爸爸的錯。”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所以才會一遍遍質問她,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讓她這般不待見他。
思及此,她的眸光暗了暗。
緩緩抬首看了眼院中花圃里枝葉繁茂翠綠,還尚未到花期的茉莉,而后久久愣了神。
*
被褥是下午新曬的,臨睡前褚禾易滾在床上,笑著說了好幾遍被子里有太陽公公的味道。
褚云降親了親他的小腦袋,阻止他繼續亢奮地亂蹦,低聲警告:“太開心晚上會尿床哦。”
聲落,亂竄的小猴子果然安靜了下來,乖乖鉆進被窩,閉上眼睛說了聲:“我要睡覺覺了,媽媽唱歌。”
今天不要聽故事了。
褚云降笑著給他扯了扯被角,低低唱了首《蟲兒飛》。
可能也是白天玩累了,歌剛唱到一半,小家伙就睡著了。
看著兒子安靜的睡臉,褚云降口中的歌聲也停了下來,須臾俯身親了親他挺翹的小鼻尖。
三七巷在老城區,入了夜絲毫不見都市的繁華絢麗,周遭靜悄悄的,只偶爾聽見一兩聲蟲鳴。
褚云降坐在床邊看了看這間小屋子。
這是她之前的臥室。
房間的陳設還是當年的樣子,書櫥里還留著當初搬家時,她沒能全部帶走的書。
靠門的小窗前放了張書桌,棕漆色的桌面被歲月侵蝕,微微透出些沉悶的色調,桌面上放了盞半高的小臺燈。
白日里應該也是被何文秀擦過,沒落上灰塵。
她坐在那靜靜看了會兒,站起身走了過去。
同色系的椅子收納進桌肚,她拉著椅背抽了出來,緩緩坐了下來。
桌下有兩方抽屜,深銅色的拉環下隱著同色的鑰匙孔。
她托著下方試圖拉了拉。
落了鎖的,拉不開。
她又抬眸看了看桌面,而后將臺燈拿了過來,倒扣過底座,扣下底座下電池倉的蓋子。
在看到里面安然躺著的一把小鑰匙后,勾了勾唇。
將鑰匙拿出來。
鑰匙和鎖孔都微微生了銹,她費力擰了會兒才打開。
隨著抽屜被拉出,一陣薄薄的灰塵也隨之撲散開來,她抬手揮了揮燈影下清晰可見的顆粒。
抽屜里收拾得很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