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哪有心思看,一邊拿起牙刷,一邊匆匆瞄了眼,而后動作頓了幾秒,再次看了眼。
字跡遒勁有力:【明天上午十點來路氏法務部報道,今天給你放一天假。】
?
什麼意思?
剛接過紙條,房間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只得趕忙漱了漱口,就從洗漱間走了出去。
沒備注,只有一串號碼。
她沒猶豫,直接接了起來。
路闊那邊剛到公司,正在準備開早會,聽見接通聲,翻動文件的手停了下來:“接的這麼快,醒了?”
她應:“嗯。”而后又緊跟著問了句:“那個紙條什麼意思?”
他答:“字面意思,明天開始來路氏上班。”
她頓了片刻:“我是離婚律師。”
電話那頭像是有人跟他打招呼,靜了片刻,他才接著道:“你不是雙修?婚姻法和經濟法。”
褚云降無語地撇了撇嘴,折回洗漱間,回:“我手上還有案子,走不開,你法務部缺人就招聘。”
“來不及了,我已經把你檔案調過來了。”說著,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現在人事部應該在給你做入職手續,你的領導是叫陳雯吧,我找她要人的時候,她都沒你話多。”
“……”
褚云降已經料到了,就陳雯那日常看起來精英范十足的女人,實際上是個實打實的狗腿子。
嘆了聲,回了句:“我問一下。”
而后,不等路闊回應,她就直接掛了電話,給陳雯撥了過去。
陳雯那邊接的也快,還沒等她開口,就直接說:“正好,我剛要給你打電話呢,從今天開始你外派路氏一段時間,具體時常——”
說到這,她頓了會兒,才接著道:“看那邊的意思吧。”
褚云降沒答,反問了句:“所以,那邊給了你什麼好處?”
就她目前這個業務能力,能給和森制造的商業價值絕對不低,能讓陳雯這個骨子里的資本家放人,大概率籌碼不小。
陳雯默了片刻,幽幽道了句:“也就接下來十年路氏財務方面的法律問題都委托給和森了。”
的確是筆大生意。
“再說了,添添他爸跟我要人,我能不給?”
聽筒里的聲音傳入耳朵,褚云降忽地一怔,欲蓋彌彰地說了聲:“不是——”
“行了。”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陳雯那邊估計剛結束出差,今天回來,此時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和司機交涉了幾句后,才接著說:“你一個小律師,能輪得著路氏老板親自跟我要人,你當我傻子啊?而且,他早上給我打電話,我都聽見添添在電話里喊他爸爸了。”
出乎意料,陳雯居然這麼淡定,一絲一毫的驚訝都沒有。
褚云降默了默:“我……”
“行了行了,就這樣,未來的路氏老板娘,鄙人還得忙工作,就不配您嘮了,回頭有空再說。”
又是沒等她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
直到電話都掛了好一會兒,褚云降才忽然抬起手撫了撫額。
她本來根本就沒打算把路闊是褚禾易爸爸的事情再告訴人的。
而且,他這人怎麼這麼不守信用?
不是說好一個月后就不再往來的?
褚禾易站在一旁,仰著頭看了看媽媽,一臉好奇:“媽媽,爸爸在小紙條上寫了什麼呀?”
褚云降聞言低頭看了眼腿胖的小家伙,回了聲:“那不是爸爸。”
“啊?”小家伙一臉驚訝,“那是什麼呀?”
褚云降看了眼他手里拿著的奧特曼模型,回了句:“小怪獸,很討厭的小怪獸。”
褚禾易瞬間擰起了小眉頭。
這句話怎麼好像禾禾小姨也說過。
難道……爸爸真的是小怪獸?!
今天路氏的早會是個集團高層會議,按理路父是要參加的,但一會議室的人等了將近半小時,都沒見他露面。
李沉看了眼會議室里其余已經到齊的董事會成員,又看了眼身旁靠在椅子上氣定神閑地在看手機的老板。
猶豫了半晌,還是靠過去小聲詢問:“路總,需要給路董打個電話麼?”
路闊聞聲抬手看了眼腕表,距離原定的會議時間已經過去快半小時了,擰眉頓了片刻,剛準備開口,會議室的門忽然開了。
所有人都抬頭看過去。
陳絳一身剪裁得當的小西裝,神情略微抱歉地站在門口,身后跟著的是路遠良的助理。
“各位十分抱歉,路董昨日出差,今日沒來得及趕回來,我替他旁聽一下。”
她沖在座的董事笑著微微點了下頭,便邁步走了進來。
視線在掠過路闊時頓了頓。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將手中的手機緩緩放下,坐直了身子。
她抿了抿唇,走到給路遠良預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今日本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會議,就是月度例行董事會而已,便也沒人放在心上。
一場會議進行了一個多小時。
會上基本都在講接下來城北地產的事,一幫子老狐貍明里暗里都在想多分一杯羹,你一言我一句,說得路闊腦仁疼。
他最討厭的就是董事會,這一桌子沒一個不是一肚子壞水。
陳絳坐一旁旁聽,在一個元老幾欲拍案而起時,她偏頭看了眼主位上的人。
這一場會下來,他幾乎沒說幾句,一直抿著唇默默聽,此時卻是忽然緩緩抬起眼簾看向那位越說越激動的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