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絳停下了步伐,緩緩轉過身看了眼身后已經走遠的背影,須臾,緩緩擰起了眉頭,沉思了片刻,道了聲:“你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助理聞言點頭應了聲:“好的。”
聲落,陳絳又看了眼身后已經無人的回廊,轉身徑直走進了電梯。
天色微變,云層灰蒙蒙的往下壓,風席卷著地面的殘葉“簌簌”飛滾。
聞榮平從老舊的樓道下來,不經意猜到哪家孩子掉落在樓梯上已經化掉一半的棒棒糖,劣質皮鞋底打了下滑。
他將將站穩,暗罵了句,但又顧念著趕時間,揣了揣夾在腋下的黑色布包,腳步匆匆下了樓。
剛過午飯時間,小區里沒有人跡往來,他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才往社區后山的方向走去。
石子在腳下咯吱作響,老社區的設施破舊老化,連路面的水泥都已碎裂外翻,用力跺幾下,塵土飛揚。
他看了眼懷中揣著的布包,臉上倏地露出滿足又貪婪的笑容。
等他再回來,這包里裝的那可都是結結實實的紅票子了。
想到這,他嘴角的笑意又大了幾分,腳下步子也似是受到了激勵,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社區跟后山之間有一排鐵柵欄隔著,歲月與雨水的侵蝕,柵欄已經生銹斑駁,他熟練地找到一個鋸了兩節鐵條的豁口,彎腰鉆了出去。
順著雜草繁茂的小山坡往上爬了一小截,而后站在原地四下張望了一番。
不遠處,一顆枝葉繁茂濃綠的香樟樹下隱隱傳來锃亮的反光,雜草略高有些遮擋視線,他墊了墊腳,終于看清那抹反光是來自一輛黑色的轎車。
聞榮平雙眸驟然一亮,踩了踩叢生的雜草,又往后看了看,確定沒人看見后,快步往那邊走去。
那是一輛車型與品牌都很普通的代步車,放到車流中并不起眼,他在后車門處彎下腰,滿臉諂笑地敲了敲車窗。
緊跟著車門傳來“咯噠”一聲響。
他十分警惕地回頭看了看,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后排的座位上坐了個女人,黑色的風衣幾乎將她身體完全包裹,頭上戴著頂同色寬檐遮陽帽,大大的墨鏡遮了半張臉,獨獨留下一張唇色艷紅的唇。
聞榮平在女人身邊坐下,有些局促的摸了摸膝蓋,眼神卻是滿含期待地往他們中間擺放著的那個保險箱看過去。
剛結束一圈掃視,身側的人忽然開了口。
“這是上次的酬金。”
聲音低啞,像是長年累月抽煙而形成的煙嗓。
聲落,丟過來一個用牛皮紙裹起的重物。
聞榮平聞聲急忙接住,迫不及待地撕開封條一角,目光觸及牛皮紙下那厚厚的一沓現金后,連忙笑著道謝。
剛將錢裝進包里,身側的保險箱忽然“咯噠”一聲彈開,聞榮平愣了愣,扭頭看過去。
而后兩眼瞬間放光。
白色捆條壘起的粉色小山,讓他喉嚨沒忍住滾了滾,發出“咕嚕”一聲,手不自覺地想要摸上去。
就在指尖快要觸及時,箱子忽地合了起來。
美夢瞬間驚醒。
“在拿這些錢之前,你還得幫我做件事。”
女人的嗓音低低響起,鮮紅的唇像是染了血,輕輕開合。
……
黑壓壓的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風聲大作,云層翻滾飄遠,太陽忽然在云層里出現。
雨點伴隨著烈日落在車窗上,聞榮平已經走了,噼里啪啦的雨聲,忽明忽暗的天色,讓車廂內靜如鬼域。
坐在窗邊的女人徐徐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極致漂亮的眉眼,而后,紅唇倏地往上揚了揚。
……
*
午后,雨停了。
天幕灰沉,上午下雨時還出現的太陽,這會兒卻不見一點蹤影,褚云降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
正值午休,同事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喝咖啡聊天。
她回到工位上,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上午給路闊發的消息他還沒回。
剛剛去集團餐廳,她都還看見了幾個臉熟的總裁辦秘書,那他應該也忙完了才對。
她擰眉沉思了片刻,而后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他不會是生氣了吧?
不過他生氣好像還挺正常,從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脾氣古怪,有時候連她都不知道又哪里招惹他了。
但生氣不回信息這種行為卻是很少發生,上一次還是他倆上大學的時候。
在某個他們要出去吃飯的周五,她因和同系學長多說了兩句話,導致晚接了他電話三秒,并被他當場抓獲。
但那天,那頓飯他們還是一起出去吃了,只是她回宿舍后給他發信息他沒回,不過她當時也沒在意。
那應該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她冷戰,雖然最終也只熬了二十四小時都不到,如果不是他最后實在忍不了給她打電話,她都沒發現他是在冷戰。
但是,她昨天……
想到這,褚云降頓了頓。
難道是因為添添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猶豫了半晌,點開了那條沒有回復的信息框,思忖了幾秒,發了句:【你是生氣了嗎?】
路闊這會兒正訓人呢,上午商務部的會開的不太順利,一排負責人站辦公桌前耷拉個腦袋,膽戰心驚地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