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闊抬眸看了眼,摁了下后備箱的開門鍵,才扭頭看過來。
神色審度,靜靜看了她幾秒。
他覺得,他要是再不說點什麼,應該是離被氣死不遠了。
他生氣沒生氣,還得問?
車外,兩人已經走近,站在車窗處微微彎下腰,喚了聲:“路先生。”
隔著玻璃,聲音有點朦朧,他點了點頭,兩人便往車尾走去。
他揚了揚眉,反問:“你問我?”
褚云降無語地撇了撇嘴:“我又不記得了,不問你問誰?”
路闊被氣到了。
抿著唇看了她片刻,“不記得拉到。”
說完,就解了安全帶要下車。
褚云降瞥了他一眼,也解開安全帶,淡淡道了聲:“那你就別跟我甩臉子。”
剛打開的車門“嘭”的一聲關上,路闊氣結。
扭頭看過來:“我要是跟你上床的時候看著你說想別的女人,你還能笑嘻嘻地答應?”
褚云降聞聲愣了愣,張了張嘴剛準備回話,路闊忽然道了聲:“罷了,你也不在意。”
這一聲說的很低,還參雜了點不易察覺的喑啞。
車外的兩人已經幫忙拿好了器具,路闊偏眸看了眼,低低說了句:“下車。”
而后便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褚云降坐在車里頓了片刻,才緊跟著打開了車門。
兩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見狀指了指不遠處的閘口,道了聲:“林總已經上島了,就等二位了。”
路闊點了點頭,岸口風大,卷著西服的下擺翻涌,他回首看了褚云降一眼,道了聲:“走了。”
而后便抬腳往閘口走去。
褚云降也急忙跟上去,走到螺旋槳指示牌下,她才發現閘口后是一片直升機停機坪。
不遠處的場地中央一架直升機正在啟動,螺旋槳攪動著空氣,呼呼的風吹得四周草木搖晃倒趴。
關山是一座私人島,這是唯一的上島途徑。
見兩人從閘口進來,一個帶著降噪耳機的工作人員迎上來,將兩副降噪耳機遞給了他們。
褚云降頓了片刻,提著包的手捏了捏包帶。
她恐高。
工作人員以為她是提著東西不方便戴,笑著道了聲:“我幫您。”
話音剛落,手里的耳機就被拿走,路闊已經戴好了,拿過耳機看了她一眼,緩緩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世界瞬間清靜,電子調頻里忽然傳來他的聲音:“害怕?”
兼著微弱的電流聲,聲音帶了電子質感,她愣愣看了他半秒,低低應了聲:“嗯。”
聲落,就忽然感覺空著的那只手被一個寬大溫暖的手掌包裹,他動了動唇:“那我們不去了。”
說完,就欲偏頭摘掉耳機。
褚云降怔了片刻,看了眼站在機艙門口等候的工作人員,急忙說了聲:“沒事的,走吧。”
“真沒事?”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有恐高。
她點了點頭:“嗯。”
路闊點了點頭,牽著她往直升機走過去。
俯身上機,落座扣好安全帶,艙外的工作人員幫忙關上門,比了個可以飛行的手勢,飛行員調了調操作臺,緩緩拉桿。
離地的一瞬微微顛簸,褚云降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
等飛行平穩后,她忽然聽見耳機里傳來一聲低笑,而后道了聲:“睜眼,海很藍。”
她頓了頓,才緩緩應聲睜開了眼睛。
高空之下,汪洋大海,碧藍的浪花翻滾著撞擊暗礁。
是很漂亮,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心顫。
緊接著,在微弱的噪聲中,她聽見一聲很低很低的輕語:“也就這時候你肯抓緊我的手了。”
兩人下飛機時林總帶著助理已經在停機坪等了,見二人下來,林總大步迎上來,簡單的握手寒暄后,打量了一番跟在路闊身后的褚云降,笑侃了句:“路總的秘書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雖說知道這是玩笑話,但路闊還是偏頭看了褚云降一眼,彎唇道:“林總說笑了,我何時帶過秘書來和您談生意了?”
一語雙關。
林總聞言頓了頓,又看了褚云降一眼,了然地笑了兩聲,但也沒明說,連道了聲:“看我這記性,來之前都說了是帶法務部的律師來。”
說完來回看了二人一眼,又道:“走吧,都安排好了,上次約你騎馬打球,你一直推脫說沒空,今兒咱可得好好切磋切磋!”
林總年紀稍長路闊,為人也比較直爽,兩人除了公務往來,平時私交也不錯。
路闊笑著回了聲:“好。”
……
林總跟路闊去換衣服,林總的助理笑著迎褚云降去休息室洽談合同的相關問題。
褚云降來之前就大致看過了合同,法務部那麼多員工核對過那麼多遍,能有什麼問題,她就是來走個過場。
基本核對完,整理好文件,兩人正欲起身出去,褚云降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就伸手去包里拿手機,恰逢林總的助理遞過來一份附件,她抬眸看了眼,也沒看手機屏,就順手點了接聽鍵。
“喂,你好。”
音調低緩禮貌。
聽筒那頭靜了兩秒,而后倏地傳來一聲:“小褚,你跟路闊在哪,趕緊回來。”
聲色焦急。
褚云降愣了愣,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通話計時上的備注——“老太太”。
這是路闊的手機。
老太太在那頭都急出了一頭汗,看了眼下了車,正昂首闊步往公寓樓走去的老爺子,又急忙問:“孩子,孩子是不是在家?家里有保姆阿姨沒有?讓她趕緊把孩子帶走,他爺爺來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