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降抿了抿唇:“你記得你高二第一學期的運動會麼?”
路闊蹙了蹙眉,記得是記得,每年都有的活動,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有球差點砸到我,你給我擋過球。”
路闊聞言愣了愣,眼眸定定看了她幾眼:“不會吧,那我不可能沒印象的。”
她解釋:“那時候我重感冒,戴口罩了的。”
路闊揚了揚眉:“就這麼簡單?”
她點了點頭:“嗯。”
很奇妙,那次之后,她就會鬼使神差地關注到他,不再是那種對于優異者的崇拜,而是想起會微微出神,會有些心跳過速。
這些小心思,唯一知道的只有何文秀,在那一個個母女倆夜話的時刻,她悄悄說過。
所以那天何文秀將日記本遞給她的時候才會和她說不要后悔。
不要讓未來的自己后悔,有機會抓住的美夢,就不要輕易松手。
她緩緩抱住他,低低喚了他一聲:“路闊。”
他撫了撫她的背:“嗯?”
“在很多時候,你其實是我的底氣,盡管之前我排斥你,討厭你,但你依舊是我面對很多困難時的底氣。”
話音剛落,路闊身體微微一僵。
像是有一陣微弱的電流從耳鼓出發,緩緩穿過全身,酥酥麻麻的,又帶著點酸脹。
挺普通的一句話,卻聽得他微微紅了眼圈。
接著,就忽然聽耳邊的姑娘又低低說了句什麼。
這句他是真沒聽清,更確切地說是沒聽懂,反問了聲:“你剛剛說什麼?”
“崖中意儀。”她又重復了遍。
他還是沒聽懂:“什麼?”
懷中的人“切”了聲,從他脖頸處直起身子:“是客家話,沒聽懂拉倒。”
褚云降奶奶是客家人,老人家還在世的時候,她跟著學過幾句。
說完,就要從他身上下來。
卻又被撈了回去,路闊深邃的眼瞳含著笑意,低低問了聲:“想聽別的版本嗎?”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接著就聽他說了聲:“我打心眼兒里喜歡你。”
褚云降愣了愣。
是北京話,他講京片兒時候帶著點沾染市井的痞氣。
“阿拉老歡喜儂額。”
她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又開了口,這回是上海話。
路闊靜靜看了她片刻,笑著親了親她:“還有,我好鐘意內呀!”
粵語。
這個語調太過繾綣,褚云降忽地紅了耳根。
他揉了揉她紅彤彤的耳朵,問她:“還有英文版的,想聽嗎?”
她以為他要說什麼“I love you”這種肉麻的話,急忙伸手要去捂他的嘴:“不要!”
他忽然緊緊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耳朵,低低道了聲:“I wanted you.”
我想要你。
嗓音低啞,繾綣柔情。
褚云降愣了愣,將臉緩緩埋進他肩下,紅著臉道了聲:“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啊,怎麼,怎麼這麼——”
這麼會。
“證明一下?”他放開了她,挑了挑眉。
“怎麼——證明?”
褚云降一臉疑惑,這還能證明?
他忽地抱著她站了起來,往床走過去:“來吧,交流一下。”
褚云降:“……這不是你流氓的借口。”
“我說是那就是。”
“……”
周祈年這幾天越發覺得路闊這廝不正常。
好幾次喊他出來喝酒,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絕,起初拒絕的理由還算正常,“開會”、“出差”、“加班”,這幾天直接變成了,“約會”、“造人”。
?
這約會還能理解,造人就他媽太扯了。
就這樣來來回回大半個月后,他決定親自上門探個究竟,看看這自上半年跟那個規劃局局長家的外甥女分手后,就一直寡到現在的路少爺,到底在造哪門子的人。
臨出門兒前還提了兩瓶好酒,二五八萬的去了,站門口摁了半天門鈴都沒人來開。
掏出手機確定了一遍,今兒的確是周末,而且城北地產都步入正軌了,路氏應該也沒那麼忙了。
心下正嘀咕著呢,門忽然“咯噠”一聲開了。
“忙啥呢你,到現在才給小爺開——”話未完,就看見了一顆小腦袋從門口悄悄探了出來。
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男孩兒,一只小手抓著門邊,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了他幾秒,奶聲奶氣地問:“叔叔,你找誰呀?”
周祈年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幾步,確定了一遍門牌號,的確是路闊的家。
他頓了幾秒,復又看眼門后的大眼小鬼。
路家哪個親戚家的孩子?
不應該啊,路家親戚里好像沒這麼大的娃娃。
想到這他遲疑了幾秒,也懶得細想,輕咳了兩聲,道了句:“我找家里的大人,就那個高高帥帥的叔叔,他在嗎?”
小鬼蹙著小眉頭思考了片刻,將門又打開了些。
于是周祈年這才看見小鬼的另一只手里還拿著個“M”字樣的氣球,像是在做什麼節日裝扮。
他往里看了看,剛打算進門兒,就聽面前的小人說了聲:“你是找我爸爸呀!他在里面。”
剎那間,似是晴天霹靂,周祈年的腳步瞬間頓在原地,倆眼睛瞪得烏圓,定定看向說話的小鬼。
氣氛詭異的靜默了幾秒后,忽然爆發出一聲:“我靠!!”
……
*
客廳桌子上放了一大捧剛送過來的紅玫瑰,芬芳馥郁,褚禾易拽著一條沒用完的彩帶滿屋子跑。
周祈年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玫瑰又看了看那個興奮的小鬼,最終將視線挪至坐在對面沙發上一臉漫不經心地開合著戒指盒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