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公如數家珍。
“小七今年二十了,府上只有一個鄉下來的侍妾。”
“不是,兩個。”肖公公活潑地伸出兩個指頭,“辰王出征,有個姑娘跟辰王一起落難、一起在島上同甘共苦了半個月,回來后就直接成了名正言順的侍妾在府上了,下人們喊她‘白夫人’。”
洛非天的疑竇更深。
老肖提示:“她是辰王救的孤女。”
洛非天意味深長地說:“小七這些年救了不少人吶,他把孤女留在府上,想來是有些打算。”
正說著,無極臺下出現一個小太監的身影,肖公公扯開嗓子喊:“何事?”
小太監以手做喇叭狀:“貴妃娘娘給陛下做了龍靴,送到重華宮了。”
洛非天頓時喜上眉梢,腳步飛快地往臺階下沖,邊走邊道:“小七隨了韻兒,長得俊,風月故事也少不了,朕正想跟韻兒聊聊小七的婚事,韻兒就來找朕了,真是心有靈犀啊。”
肖公公有些無語,貴妃娘娘在陛下這里永遠都是例外,剛剛爬上這麼高的臺子,接著又要下去,急道:“陛下慢點,小心摔著!”
藍錦夜宿的地方位置偏遠,破爛屋子后面是丘陵,她借著豐茂的草木躲躲藏藏,終于沒了他的動靜。
她有些不舍,卻更不愿回去,她不喜歡故意討人歡心,寧愿在無人呵護處成全自己的心高氣傲。
她一夜沒吃飯,精神不濟,洛璟塵不該追不上。她越想越擔憂,沿著原路回去尋,從蘆葦蕩里鉆出一個巨大的人影,從背后緊緊環住她。
他把下巴擱在藍錦的肩膀上,甜甜地說:“小白,你還是舍不得我。”
藍錦不適應這種肉麻,去掰他的手,洛璟塵覺得她的纖腰不盈一握,變本加厲地抱更緊:“你得跟本王說明白,為什麼要走,葡萄不合胃口?”
“合不合胃口不該問你的蘭夫人嗎?”
“嗯?”洛璟塵詫異,“我只給了你,關她什麼事?”
藍錦這才回過頭來,滿腹委屈地答復他:“你到底給了誰?”
“我讓他們給藍……”洛璟塵急忙剎住嘴,丹鳳眼幽幽一轉,壞笑著騰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臉:“你吃醋啦?”
藍錦閃身躲開,一本正經地解釋:“給她不給我,故意給我臉色看,這口氣咽不下,跟吃醋沒有關系。”
洛璟塵咯咯笑了起來,他平時很少笑,要笑也是笑得溫和,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很少笑得這樣放肆不羈,捏著藍錦的臉說:“哈哈竟然為了幾個葡萄爭風吃醋,你也太……太可愛了吧!”
當過將軍的女人為了葡萄慪氣哎。
藍錦反捏了回去,倆人鬧了一會兒才停手,洛璟塵解釋道:“三年前我出征南國,張翠蘭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許她一個要求,誰知道她的要求是跟著我,本王不能說話不算話,便讓她入府當妾了。王妃側妃必須得經過父皇的恩準,只有納妾本王能說了算,我知道委屈了你,但只要你在府上一日,她有的東西你不會少,我永遠向著你這邊……咱們回家吧。”
藍金遲疑了一下。
洛璟塵繼續妥協:“還猶豫啊,還有什麼要求,你說,本王什麼都答應。”
藍錦臉色微紅,吞吞吐吐:“我忘了從前的事,很多事沒有心理準備,比如侍寢……”
洛璟塵興趣盎然地盯著她,突然風聲過耳,樹葉婆娑,兩人張開雙臂,腳尖點地向后劃去。
洛璟塵目光一凜,喝道:“什麼人!”
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鉆出來,他們提著明晃晃的刀,目標一致地沖向洛璟塵,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他們武功不低,兩人都沒帶武器,打起來很是被動。兩人如心有靈犀一般,在拳打腳踢中重新湊到一處,兩背相貼,互為后盾。洛璟塵徒手劈了一個,正要奪他的刀,下一個黑衣人立刻接上他的招式,銜接的可謂天衣無縫,不留給他一點搶奪武器的間隙。
他們仿佛一擁而上,又仿佛使了車輪戰術,把洛璟塵牢牢困住,洛璟塵暫時雖無礙,這樣下去遲早會落于下風。
藍錦這邊的黑衣人明顯少,她完全能應付過來,但又不便去幫洛璟塵,否則他將腹背受敵。她環視一周,狡黠道:“瞧,他們沖著你來的,跟我沒關系,先走一步啦。”
“死女人!大難臨頭各自飛嗎?”洛璟塵很心酸。
黑衣人沒有阻攔藍錦,終于能集中所有力量對付洛璟塵,逐漸形成包合之勢。洛璟塵不得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躬腰閃過后方襲來的刀,順勢捏住前面拿刀的手腕,使勁一擰,刀即將落在他的手中。
一根腿伸進來,把刀重重地踢遠,洛璟塵左臂揮出將那根不識時務的腿抬高,黑衣人雙腿被迫折成一字馬,發出極為尖銳的一聲慘叫,便后仰倒下了。
洛璟塵收拾了他,好幾把刀卻與他的身體呈咫尺之隔。千鈞一發間,幾片樹葉呼嘯而過,在黑衣人的右手手腕上劃過,飛葉穿得又狠又快,他們聽覺十分敏銳,及時防范,手腕上只留下淺淺的傷痕。
藍錦雙臂平衡,踩著樹干嗖嗖地爬上歪脖子樹,夏夜濃密,葉子一摘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