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少走路,實在要出門就喊上車攆。”
藍錦低眉,“哪有這麼嬌弱。”
她沒有跟蘭夫人爭風吃醋,更不是為了幾個葡萄,她失了憶,把洛璟塵當成唯一的親人。一旦覺得洛璟塵把她當作可有可無的人,就失了所有的安全感,然后自尊心爆棚地開始逞強,寧可不要帶著施恩意義的照顧。
她不嬌弱,更不矯情,可以很堅強。可是有人這般噓寒問暖地關心著,比獨自堅強好多了,不是嗎?
她奢求的這份關心,無關風月。
她問:“怎麼受的涼?”
洛璟塵吩咐駕車的老果:“去錦瑟樓。”
錦瑟樓在朝云大街上,背靠護城河,是一座裝潢典雅的二層小樓,一樓是大堂,二樓是一座座隔開的雅間,透過輕紗飄動窗戶可以欣賞河面景致,文人雅士喝茶對飲,不亦樂乎。
洛璟塵帶她去了后院,這里更像個農家小院,除了穿著藍衣來回奔忙的伙計們,一個絳衣女子坐在屋檐下稱藥草,一個青衣男子挽著褲腳正在用簸箕抖麥糠,還有兩個長得一樣的少年蹲在水盆旁刷碗。
洛璟塵微笑:“這就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兩個少年矮一頭的揪著藍錦的衣服,“王爺,白姐姐,好久不來看我們,好想你們啊。”
洛璟塵摸了摸倆少年的頭:“龍井、龍蝦,長高了。”
絳衣女子一眼看到兩人洛璟塵的傷,道:“白妹妹,我先為王爺檢查傷口。”便引著他入內坐了。
青衣男子話不多,沒說幾句又去折騰麥子了,冷臉道:“成了辰王府上的貴人,果然多忘事。”
藍錦沒來及說什麼,就被龍井和龍蝦拉著在海棠花樹下坐了,道受傷失憶,不記得從前。
兩個八歲的少年拿來蜜餞跟她一起吃,吧唧著嘴,一口一口地說起曾經。
她了解到,青衣男子叫大偉,絳衣女子叫朱雀,各因悲慘的身世無家可歸,被洛璟塵收留。龍蝦和龍井更可憐,流落街頭的時候連自己叫什麼都說不上來,洛璟塵就給他們隨便起了名字,養在這里。
“我呢?”藍錦問。
“你不大一樣。”龍蝦擦了擦嘴角,“我們來的時間不長,據說你是被王爺的師父無銀老人撿回來的,袖子上繡了個‘白’字,無銀老人就喊你小白了。”
龍井又說:“你小時候鬧災荒,餓的皮包骨頭,無銀老人怕你不好養,有時候會帶你去王府跟王爺一起練武。”
“我和王爺的武功路數似乎不一樣。”
正在觀察麥子成色的大偉突然插嘴:“當然不一樣,你那小身板能和王爺練一樣的功夫嗎?懂不懂什麼叫因材施教?”
藍錦又問:“無銀老人在哪兒?”
龍井聲音稚嫩,豎起食指對著天空。“不知道,王爺說了,高人自有去處。”
大偉又插嘴:“無銀老人住在敬亭山,你經常跑去騷擾他,他嫌你煩,只好四處云游。”
“……”
龍蝦給藍錦倒了水,說:“他就那樣,一副欠樣兒,別搭理。”
不久,朱雀已經打了綠紗簾子出來,她像大姐姐一樣對藍錦寒暄一番,握著她的手懇切道:“白妹妹,咱們這些人都是虧了王爺才活下來的,你福氣更好,進了王府,可我怎麼也沒料到你竟追王爺追到戰場上去了,多危險啊!”
藍錦忐忑地接受著這份不熟悉的關心,朱雀給她把了脈,道:“你從小愛慕王爺,冬天時候王爺去練兵,你非要跟著去,在大雪紛飛里凍了腿……行吧,王爺對你這麼好,算是苦盡甘來了,我手里還缺點藥材,等藥到了,我給你送去。”
朱雀伸出食指點她的額頭,手上帶著草藥的清香。
藍錦知道了從前,卻沒有充實的感覺,甚至悵然若失。她溫言謝過后,又聊了幾句,洛璟塵就出來了,攜她一起走了。
門外有個賣葡萄的老太,立刻抓住商機:“姑娘買葡萄嗎?新摘的,我在這兒賣了幾十年水果了,不甜不要錢!”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洛璟塵趕緊拉著她走了。
藍錦無奈地望著“辰王府”的門匾,感嘆自己太不堅定,才離開了一夜,又慫回來了。
洛璟塵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她又生了逃跑的心思,狠了狠心,把她橫抱起來,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藍錦咬著牙低聲道:“快放我下來。”
“不行。”洛璟塵穩穩地抱著她,“我要讓全府的人知道,你是本王重視的人,誰也不能輕視你。”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對我。”
“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就讓本王多抱一會兒。”洛璟塵聲音如水,瘆得藍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藍錦翻了個白眼。
洛璟塵輕嘆一聲,略帶失望地說:“你偷偷跑出去,原來是怕給本王侍寢。”
藍錦受不了了,兩腿接連一抬,扭動腰肢來一個鯉魚打挺,身體在半空漂亮地回旋,穩穩地落在地上。
已經快到紅豆苑了,她雙手負在背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索性豁上臉面做出正面回答:“跟你回來就圖有口飯吃,侍寢,沒門。”
“光蹭吃蹭喝啊?”洛璟塵歪頭。
“嗯,不多占你便宜。”藍錦理直氣壯地回答。
洛璟塵笑得陽光燦爛。
藍錦背對著外面闔上房門,低下頭,也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