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會給他賜婚,將來的辰王府才是他的妻子啊。
阿婉終于忍不住上來阻止:“夫人,你把西瓜剁成醬了!”
重華宮。
肖公公把桌案上展開的一幅幅美人圖仔細卷好收起,接了小太監端上來的冰糖雪梨湯,溫聲道:“陛下,您近日偶有咳嗽,多少喝點吧。”
洛非天頭也不抬,滿臉厭惡擺手:“朕不愛吃梨,拿下去。”肖公公知道勸不動,只好讓小太監端下去了。
洛非天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兩手搭在扶手上。大概是因為座位寬大,精瘦的身軀這樣撐著不太舒適,他又改成了兩手搭在肚子上的動作,說:“老肖啊,朕剛剛那一腳是不是踹得狠了些?”
肖公公將桌子上批完的奏折擺放整齊,低眉順目道:“六殿下暗中培植江湖勢力,刺殺辰王,陛下嚴厲些也是為他好。”
洛非天兩根食指交互敲打著:“也就朕的身子骨硬朗,要不是朕兜著,那小子早就璟塵玩死了,心智淺薄、不堪大用。老肖,如果是你,你會立哪個當太子?”
“哎喲陛下,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生來就是一心一意伺候您的命,哪有多子多福的煩惱?”
洛非天走到近一人高的八十一盞燭臺前,挑撥著最上面一根蠟燭的燭芯,一臉憂愁地說:“朕有三子,卻無人可立啊……要是璟軒,哪怕是小九,能有璟塵的一半,朕都不用這麼操心。”
肖公公垂首不語。
“皇貴妃娘娘駕到!”門外太監高唱。
洛非天的愁云散去,親自走到門口牽她的手,柔聲道:“夜深了,韻兒怎麼親自來了?”
皇貴妃從食籃里捧出一個紋雙鯉淡黃瓷碗,從另一個同樣質地的湯煲里盛了滿滿一碗,道:“昨夜聽聞陛下咳嗽了幾聲,臣妾親自燉了這冰糖雪梨湯,想著陛下睡前喝下,夜里能好受些。”
洛非天笑道:“愛妃辛苦了,這些事讓奴才去干就行,怎能委屈了愛妃的纖纖玉手。”他接過來一飲而盡。
剛才明明說不喝的,肖公公早就見怪不怪了,和奴才們都默默地退下。
座位寬敞,洛非天動作熟練地把皇貴妃拉過來坐在他的懷里,用老夫妻間商量的語氣問:“韻兒,我給咱們璟塵定了一門婚事,你看看滿不滿意?”
龍棲宮的九九八十一根蠟燭緩緩地燃燒著,時不時地爆出幾朵燭花。皇貴妃依偎在皇帝的懷里,兩人久久無話,彼此卻沒有任何尷尬,只想這樣彼此依偎著到天長地久。
這麼多年了,洛非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依然是遮不住的繾綣情深。
“非天。”
“嗯?”
“璟塵他……只是想表現得優秀一些,想得到你的認可,你不要怪他……”
“怎麼會?”洛非天輕聲回答:“父親怎麼會跟兒子計較。”
這一夜,洛璟塵理直氣壯地來了紅豆苑,藍錦問起青衣女子的事查得怎麼樣,洛璟塵不想多話,顧左右而言他,一語不合又打了起來。
洛璟塵忍著疼抱住她,厚顏無恥地在她白皙的頸間嗅了嗅,帶著鼻音:“奇怪,你出汗怎麼香噴噴的。”
“松手。”藍錦咬牙切齒。
“不嘛。”
藍錦:“你怎麼……啊!”
他居然對她的肩膀咬了一口,沒使大勁兒,咬出一串微紅的牙印。
藍錦揮拳打過去,力道出得猛,趁著洛璟塵退到了門口,她把門一關,說:“屬狗的,以后不準進我紅豆苑的門,出去!”
隔日,藍錦正好吃完午飯,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狗從外面的柵欄鉆進來,跑到桌子底下,沖著她搖尾巴。
藍錦把它抱起來,笑道:“小狗,你從哪里來的呀?”
小狗黑珍珠一樣的大眼睛望著她,伸出舌頭的樣子像是對她笑,藍錦將剩下的紅燒排骨喂給它,它吃完后索性賴在這里,說什麼都不走了。
直到夕陽下山時,洛璟塵邁著矯健的步伐理直氣壯走進來,道: “你說屬狗的不能進,自己先破了規矩。”
藍錦眨了眨眼:“你真屬狗?”
小白狗歡快地撲到洛璟塵懷里,洛璟塵像提小孩一樣把它提起來顛了顛,又抓著人家的兩只前爪蹂躪了一會兒,說:“你長得這麼白,以后也叫‘小白’好不好?”
藍錦把狗奪過來,摸著它的腦袋說:“你這麼狗,以后就叫‘洛璟塵’好不好?”
阿婉端著茶正要進來,誰知里面突然噼里啪啦打了起來,進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小白狗一會兒看這邊,一會兒看那邊,好像也很糾結,兩人都是自己的主子,不知道幫誰好。直到一只盤子飛速過來,就要砸到狗腦袋上。
藍錦側身避過洛璟塵的手掌,飛過去穩穩截住盤子,為了不磕到桌角,在腳尖落地時又懸著身子挪了些距離,這一腳正好踩在盤子灑出的水漬上,腳下不穩。
洛璟塵眼疾手快,趕緊大展身手,摟住她的側腰,迎來藍錦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神,正當他為此心喜時,腳下一個趔趄。
“臭女人!”他也沒心軟,拽著她一起倒下去。
“臭男人!”藍錦道。
“我好想你。”洛璟塵突然說。
藍錦自己跟自己鬧了好久別扭,被他一句話整破防了,漂亮的眼睛里忽然滾下兩串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