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洛璟軒被劉大明等人罵了個狗血噴頭,皇帝的臉色極其不好看,下面的人更是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本宮剛去池州時給你們送了多少糧食,有毒嗎?本宮圖什麼?朝廷不差你們幾張嘴吃飯!”洛璟軒跪得久了,膝蓋越來越疼:“父皇,兒臣絕對沒有在饅頭里下毒,定是辰王栽贓兒臣!”
皇帝的眼睛撇過洛璟塵,道:“辰王怎麼不說話?”
“回父皇,無憑無據、子虛烏有之事,兒臣相信父皇自有圣斷。”洛璟塵回答得干脆,清澈的眼神落在洛非天眼里,覺得他唯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來看熱鬧的。
“這話連草民我都不信!要不是辰王,我們早就被官兵堵住了,根本敲不了鳴冤鼓!”劉大明粗聲粗氣地說。皇帝為彰顯仁愛百姓之心,沒有讓他們一直跪著,讓他們站著說話。
尚書令柏臨川出列,他雖然已經年近七旬,但聲音厚重有力:“陛下,老臣以為,太子殿下確實沒有毒害池州百姓的動機。但如百姓所言,他們被堵在城門外不允許進城,朝廷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吏部侍郎吳杰渾身發麻,寄希望于胡達已經說不了話了。
巡邏營來報:“陛下,胡達已帶到!”
“帶上殿來。”
在天子的威視之下,百官輪流質問中,胡達很快就招了,手顫顫巍巍地指向吳杰:“表表表……表叔。”
吳杰身下一軟,趴跪在地上。
巡邏營的人又道:“陛下,末將奉旨捉拿胡達時,胡達險些被人殺害,幸虧被人及時救下,救胡達的是辰王的人。”
辰王承認得坦然:“回父皇,兒臣聽聞東南門命案后,擔心胡達被別有用心之人滅口,特意讓人去盯著。”
這個小插曲也給吳杰緩了口氣,指著胡達罵起來:“你收了辰王多少好處,竟然連親表叔都陷害!”轉而望向高高在上的天子:“陛下,辰王派去的人出現的蹊蹺,請陛下明鑒啊!”
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他索性將目光轉向巡邏營的人,期待地問:“在城門上挾持胡達的人抓到了嗎?此人屠殺守城門將,意圖謀反,絕非等閑之輩……”
他的話被中書令楊可昕打斷:“吳大人此言混淆視聽了,你何以定論殺死守城門將的人就是挾持胡達的人?”
洛璟塵也道:“若非那位男子挾持胡達,只怕更多百姓要遭殃了。刑部已經去調查了,吳大人還是說說本王如何指使胡達陷害你的事吧。”
久久沒說話的車夫人忽然嗤笑一聲,道:“什麼都推給辰王,是不是連我先夫之死也要推給辰王?”
她自從車向榮死后身體不好,得了特赦坐在一張梨花木椅上,跪下來道:“陛下,先夫靈柩回來后,尸體雖然已經……不太好了,但臣婦還是仔細看了。先夫頭上有被重物敲擊過的痕跡,腿部有傷痕,且先夫水性極好,即便在激流中修筑堤壩,身旁必有他人,敢問太子,可有眼見我先夫溺亡之人?先夫又是在何處溺亡,哪一天哪個時辰,修的那座堤壩,身旁有何人?”
洛璟軒啞口無言。
百姓眾口一詞:“車大人挖溝渠時傷了右小腿,我們不忍心他帶傷出力,紛紛請求他回去休息,從此以后再也沒見過車大人!”
“先夫一生為官清廉,不結黨不營私,未亡人方才聽了百姓之言,道太子殿下伙同尹直不滿百姓府門前號喪,打死百姓示威。
先夫若是知道,絕對不會對此惡行坐視不理。臣婦斗膽猜測,先夫是否是因為跟旁人有了沖突,所以才遭了殺身之禍?”
這個“旁人”是誰不言而喻,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最柔弱的婦人竟是個厲害角色。她能忍著巨大的悲痛,把懷疑說得邏輯嚴密、有理有據,令人不得不信服。
“未亡人求陛下查出殺害先夫的幕后真兇,嚴加整治!”車夫人長拜在地,一身素服顯得身影蕭索憔悴。
“柏卿,你怎麼看?”皇帝問。
柏臨川為官三十余年,甚至皇上這句“你怎麼看”蘊含的涵義,便是要他來說出皇上心中所想。柏臨川知道審時度勢,但也一直看不上昏庸無用的洛璟軒,稍稍思量后,道:“老臣以為,百姓不惜幾十里奔波前來鳴冤,所訴之情不能不重視,必須要查個一清二楚。老臣以為,池州之案缺少一個最重要的人證,不如等尹直羈押回都城后再行審問。太子殿下嫌棄最大,這期間,老臣以為,還是不要讓太子殿下與外人接觸為好。百姓一路辛苦勞累,朝廷當好生安置。”
百姓們在底下交頭接耳,顯然對這個結果極為不滿。劉大明道:“陛下,草民斗膽問一句,尹直什麼時候能到都城,我們什麼時候能等到結果?”
其他人也問:“陛下,要是尹直那個狗官死不承認,或者半路死了,這個案子是不是就不能判了?我們這麼多人,外面還有很多人,我們池州百姓所有人都是人證,我們的話不作數嗎?”
洛非天從來沒被人這麼懟過,覺得喉頭憋得慌,氣憤洛璟塵為什麼要把這幫不知禮數的人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