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心意已決,冤有頭債有主,你恨洛璟塵便去找他報仇,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所幸孩子無事,不然,不用顧姐姐來與我生分,我也不會顧念姐妹之情。”
“你讓我很失望。”顧青羽強壓著怒意。
“那便各走各的路吧。”
顧青羽拉住她:“你要上哪兒去?”
“山高水遠,想去個沒人算計我的地方。”
天下之大沒有她的港灣,她早已經失去了來時路。她從不敢奢望會有人會全心全意地對她好,父愛經不起挑撥,友情摻雜著傷害,愛情是一場騙局,更是一場侮辱。
沈茶白想生下孩子,有了孩子便有了期待。如果能做選擇,她想生個女兒,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她,把自己不敢奢望的溫暖和幸福,都給她。
“阿嚏!”在樹上應付地睡了一晚,居然著涼了。她立刻意識到,這個身體里有個娃兒,以后可不能這麼糟踐自己了。
沈茶白走了,顧青羽繼續留在北國,一刻也沒閑著。
杜騰從外面回到他們落腳的院子里,慌忙道:“主子,幾個兄弟被抓了,朝廷恐怕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南風門散布謠言逼死洛璟軒,又進一步蠱惑民心,打算把朝廷的形象在民間敗個一干二凈。顧青羽嘆了口氣,道:“我說過,經不住嚴刑拷打,就把辰王供出來。”
“不好了!主子,被抓的兄弟們……尸體,尸體就掛在城門口!”
顧青羽攥緊拳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下令道:“撤,分散回南國!”
洛璟九在魏武營焦頭爛額地熬了許多天,得了空立馬躥到辰王府上,差點被寢殿里濃重的藥味熏出來。
他攢了太多話,小嘴叭叭的:“七哥,誰給你下的毒啊?身體好些了嗎?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怎麼沒見嫂子,她不是跟你夫妻情深形影不離嗎?”
洛璟塵剛剛恢復一點的臉色又不好了。
朱雀拆下洛璟塵肩上的紗布,正在敷藥,道:“九殿下,王爺身體大傷,不能說太多話。”
“啊好,七哥,我不問了,你別說話,聽我說就好了。”洛璟九悄悄瞅了他的傷口一眼,感同身后地‘嘶’了一聲,待朱雀換完新的紗布后,才坐到他的旁邊。
“七哥,六皇兄在牢里自盡后第二天,父皇就把我喊去了,讓我去魏武營里磨煉。我哪是這塊料啊,啥也不懂,鬧出了好多笑話。等你的身體好了,父皇肯定把軍權還給你,到時候我就自由了。”
洛非天把魏武營的軍權要回去,哪有再還回來的道理?洛璟塵說話有氣無力,道:“既是磨煉,就好好學,別偷懶。”
“七哥,六皇兄死了,再也沒人跟你爭儲君之位了。我跟著七哥混,以后再也沒人敢欺負我。”洛璟九喜滋滋的,抱著他的胳膊,下巴枕在他的小臂上。
洛璟塵順勢摸摸他的頭,頗有些頹廢地說:“做不做太子、當不當皇帝,也沒什麼關系。”
洛璟九驚訝地張開嘴,伸手試洛璟塵的額頭有沒有發燒,道:“這是我七哥說出來的話嗎?”
從來沒有一個皇子是跟皇帝老子擺在明面上爭的,洛璟塵有自知之明,也爭累了。他覺得,就算萬里如畫江山到手了,也沒什麼意思了。
“不行!”洛璟九起身道:“你不爭,我也要幫你爭,魏武營我先給你看著,朝廷的事我也幫你盯著,誰都不能搶我哥的東西!”
洛璟九走后,老果低聲道:“九殿下真是憨厚,陛下現在就剩兩個兒子,還有誰能跟王爺搶?”
洛璟塵瞪老果一眼,讓趕緊閉嘴。
一轉眼,入冬了。
“回王爺,南國的朝堂風平浪靜,小太后沒有回皇宮。”老果怎麼都沒想到,他家王爺辛辛苦苦布局了那麼多年,在南國皇宮里埋了不少暗探,如今全都大材小用來打聽沈茶白的下落了。
洛璟塵聲音低沉:“你叫她什麼?”
“回王爺,南國的朝堂風平浪靜,白夫人沒有回皇宮。”處變不驚的老果重復了一遍。
洛璟塵心想:憑她那不受拘束的性子,應該不愿意回深宮大院;但她嫉惡如仇,會不會為了對付江中影回去,那就不好說了。
朱雀懟老果:“還用得著你去查,從這里到南國都城至少得走一個月,墮胎后女子恢復元氣也得一個月,哪有那麼快。”
老果看了看王爺的臉色,瞪道:“你還提這事兒!”
洛璟塵知道,沈茶白定然極不愿意聽到跟他有關的任何事,派人去尋只會給她徒增煩惱,他可以找不到她,但她一定要平安無事,便道:“盯著江中影,萬一小白被發現了,護她周全。”
老果地嘴角默默抽了幾下,應道:“是,王爺。”
正說著,午膳到了。自從他大病一場,皇貴妃對他忽然呵護備至起來,每日定要親自燉了補湯粥品,砂鍋外裹上厚厚的套,小太監從宮里送到辰王府上時,還是熱乎的。洛璟塵覺得一定是自己的病讓母妃心疼了,知道疼兒子了,冰霜般的心緒里總算泛起一些暖意。
今天的是板栗香菇燉雞湯,同往日一樣,朱雀先檢查一遍。
洛璟塵想起一事,道:“秀兒是母妃的侍女,母妃不會害我,能指使秀兒的,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