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孟奕還年輕,后宮嬪妃也多,想再生個皇子還不容易?
誰知,真沒生下來,一直到孟奕暴斃都沒有添過新的皇子。孟佑僥幸地成了唯一的皇位候選人,榮登大位。
他這個皇帝當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想給生母多提一些位份,遭到了群臣的反對,只能為她到“許太嬪”的位置。沈茶白曾經身為孟奕的正宮皇后,如今的太后,掌管后宮大權,給嬪妃提位份只是一句話的事。
沈茶白看得不錯,孟佑非常聰明,明白了她的心思,接著給她母親封了誥命。
春暖花開,御花園里生機勃勃,沈茶白在薔薇秋千上坐下來,只留了一個人,問道:“你好像有話要跟哀家說。”
紫沐道:“太后從天牢出來后,獄丞立刻去了龍涎宮。”
“他主動去的,還是皇帝召他去的?”
“陛下召他去的。”
沈茶白輕輕晃著秋千,審視著她,正色道:“哀家從未讓你打聽陛下的行蹤,你可知罪?”
紫沐平靜地跪下,什麼也不分辨,道:“請太后降罪。”
這個紫沐簡直像她肚子里的蛔蟲,連她想打聽什麼都知道。再問下去,她卻什麼都不說,只一個勁地告罪。
沈茶白這個太后當得不踏實,身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不敢輕信身邊人,念在紅露和碧波二人心地單純,才讓她們貼身伺候。但心思單純也有不好,她們不夠聰明老練,不能當她的心腹。
沈茶白有意試探紫沐,道:“你是負責采買的,哀家想借你的腰牌一用。”
紫沐雙手舉著腰牌奉上,多余的話一概不問。
傍晚過后,小胡子過來道:“太后,陛下昨夜批折子到深夜,今晚早早地歇息了,讓奴才來給太后說一聲,今晚不能過來請安了。”
沈茶白溫聲道:“哀家知道了,讓陛下保重龍體。”
小胡子走后,沈茶白心道:正好。
她平時穿戴隆重,不得不濃妝艷抹。把臉一洗,換上宮女的衣服,趁著月光幽暗,讓紅露在前面帶路,拿出長樂宮掌事宮女的架勢,便蒙混過關出了宮。
金銀珠寶往升平客棧一放,跟疏星聊了幾句,依然沒有孩子的消息。她換上夜行衣,又去了江府。
殘月黑夜里,江府的棗紅色大門緊閉,沈茶白跳到屋頂,只見院子里燈火通明,一隊羽林衛舉著火列隊站在正屋前。正屋里亮著燈,窗戶被高大的海棠花樹擋著,似有人影憧憧。
能把羽林衛帶到這里,那里面的人難道是……
一個羽林衛忽然出聲:“誰?”
沈茶白正要逃,卻發現羽林衛拔刀沖向另一側的屋頂,茫茫夜色里,那名黑衣人倉促逃走,一半羽林衛追上去,另外一半仍留在原地。
“發生了什麼?”一個沈茶白無比熟悉的聲音出現,卻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孟佑從正屋里走出,夜里的風卷起他的黑色披風,里面的龍袍若隱若現。他雙手負在背后,仍是那張稚嫩的臉龐,仍是十七歲孩子的身軀,卻沉穩干練地像個飽經滄桑的男子。
“回陛下,那邊有異動,已經去查了。”
“你們干什麼吃的!”孟佑臉色不善,警惕地掃過整個院子,眉宇間戾氣盡現:“周圍全部搜一遍,加強防衛,再有任何岔子,小心你們的腦袋!回宮。”
沈茶白趁著還沒引起注意,趕緊抽身而退。想起埋伏在此的另一個黑衣人,覺得他的身影有些像果然,難道那個人還沒走?
黑夜里萬家閉戶,平時熙熙攘攘的大街早已經休市,即便有打斗的聲音,尋常人家也不敢開門。
沈茶白循著打斗聲一直找過去,在護城橋上見到兩伙人打成一片,一邊是羽林衛,一邊是老果帶的人,沒有洛璟塵的身影。
他們人數相當,打得不分伯仲。沈茶白躲在柳樹后面,手中輕輕捻開紙扇,揮出,兩個錦衣衛被打落到河里。
沈茶白沒動殺招,躲在暗處給羽林衛使了幾個絆子,見老果那邊已經穩穩占了上風,才放心地走掉。
老果帶著人成功抽身而退,可他見了那把扇子,焉能猜不到來人是誰?擺脫羽林衛后,急忙帶人追了上去。
老果抱著劍,跪道:“參見王妃,多謝王妃相救。”
后面的人也跟著齊刷刷地跪下,道:“拜見攝政王妃!”
沈茶白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一臉詫異。
老果揮揮手,讓手下去周圍守著,才很嚴肅地解釋道:“王爺說了,您這輩子都是他的老婆,只準我們喊您白夫人或者攝政王妃,誰要是嘴賤喊錯了,回去沒有好果子吃。”
“……”沈茶白嘴角抽了抽。
“洛璟塵呢?”
“回王妃,王爺今晚另有要事,安排屬下監督江府。”
沈茶白急忙問:“江中影在里面嗎?”
老果道:“江中影三年前就被關在那里面,羽林衛守著,孟佑偶爾會去幾趟。”
沈茶白瞇起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們居然從三年前就監督他了。”
“確切地說,是從王妃走了以后。”老果道:“王爺擔心您回南國后被江中影為難,便派人暗中監督江中影的人。三年前您把江中影收拾了,安排在這邊的人本來要撤了,卻無意中發現,錦衣衛真正的主子根本不是江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