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得不太熟。”孟佑眉頭緊鎖,看上去對自己很不滿意。
夏太傅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懷了十足的敬畏之心,問道:“陛下日理萬機,什麼時候背的呀?”
孟佑不能說是被生母逼著學的,隨口道:“小時候覺得好玩,看了就記住了。”
他學習的時候,除非有緊急軍國大事,否則不允許旁人打擾。小胡子在外面急得跳腳,不知這算不算大事,終于等到陛下授課結束,急慌慌地道:“陛下,先皇的陵墓被炸了!”
“哦?被炸了……”孟佑揚了揚眉毛,似乎覺得很好玩,居高臨下地撫摸著小胡子低下來的腦袋,勾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道:“朕以為是什麼大事呢,瞧把你急成這樣。”
小胡子被摸出一頭冷汗,生怕下一刻小腦袋就挪地方了。
“炸成什麼樣了?”
“來稟報的人說,墓碑粉碎,地表上面基本化為灰燼,墓下面本來問題不大,只炸開了幾道口子,但是早上下了雨,石頭混著泥水漏下去,只怕會擾了龍棺……”小胡子戰戰兢兢地回答。
“挺好,甚好。”孟佑在大殿里興奮地拍拍手,道:“不壞怎麼修呢,朕正愁沒有機會給父皇盡孝心呢!”
沈茶白聽聞這個消息,把宮人遣出去,只把紫沐留下,憋了好久的笑意終于噴薄而出。
“他昨晚的‘另有要事’,原來是這個。”她道:“干得漂亮。”
紫沐道:“太后知道奴婢的身份了。”
沈茶白托著腮打量她一會兒,問道:“進宮幾年了?”
“回太后,八年。”
“八年前,他才十六歲。”沈茶白意有所指地說:“有志不在年高啊,人們總是習慣仗著年歲資歷,輕視了比自己年紀小的人。
有人活了一輩子稀里糊涂,有人年紀輕輕便機關算盡,利用這份‘輕視’,輕而易舉地把旁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紫沐忙跪下解釋:“太后贖罪,主子讓奴婢暗中幫您,絕沒有欺瞞之意。”
沈茶白知道她會錯意了,溫聲道:“起來吧,呃……他現在應該回去了吧?”
“太后恕罪,奴婢不知主子的行蹤。”
“嗯……刑部和工部的人應該都在龍涎宮了吧。”
“是,陛下得到消息,立刻傳了幾位大人過去,”
刑部要去查毀壞陵墓的人,工部負責修繕陵墓,等陵墓修補好了,皇帝、皇太后要帶著滿朝文武去圓山拜祭。沈茶白忘記了剛剛笑得多麼開心,換上正色,道:“先皇陵墓炸損嚴重,哀家甚是痛心,讓工部把修繕前后的圖紙拿來,哀家到時要親自過目。”
紫沐領命,不多時,道:“太后,沈大人來了。”
沈茶白看到父親一臉嚴肅,猜測又發生了什麼事,卻聽他道:“江府確有蹊蹺……”
“哦,我已經知道了。”沈茶白一臉云淡風輕。
“你怎麼知道?”沈伯遠眼神微動,說:“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整個沈家都會被你連累!”
沈茶白習慣了,他不擔心自己在皇宮的處境,卻擔心自己連累沈家。
洛璟塵回南國的路上,問老果:“小白沒有提起本王嗎?”
“提過。”
洛璟塵兩眼放光:“她怎麼說的?如實轉達,一個字也不許錯!”
“屬下先告罪。”老果屏氣凝神,拈起蘭花指,學著沈茶白的語氣:“好他個洛璟塵!”
“……”洛璟塵不甘心:“沒有別的?”
老果想了想,說:“有,王妃問小茉莉怎麼樣了。”
回到攝政王府,六十斤的小茉莉立刻激動地撲上去,非要洛璟塵抱。
洛璟塵不想理它,把旁邊的念卿抱起來玩了會兒。小茉莉吃了一肚子醋,圍著倆人搖尾巴轉圈圈。
他笑言:“是不是我的錯覺,怎麼覺得念卿跟本王越長越像了?”
老果道:“好看的人總有雷同,不好看的人各有千秋。咱們王府有王爺在,人杰地靈,念卿也跟著沾了光,越長越水靈,瞧瞧這張小臉,真俊啊!”
念卿被他逗得咯咯笑,吐著小奶音對洛璟塵說:“我想王爺了,想出去找王爺,蘭姨不讓我出去。”
“你想去哪里找本王呀?”
“不知道啊,使勁找唄。”念卿昂著小臉說。
蘭夫人在不遠處看著,躬身道:“拜見王爺。”
念卿剛來的時候又黑又丑,洛璟塵嫌棄過很多次,但總算良心未泯,照樣讓人給他請乳母和專門照顧的侍女。蘭夫人不愿意錯過這個好機會,鼓起勇氣對王爺說:“我以前給鄰居看過孩子,會照顧小孩,能不能讓我照顧他,把請侍女的錢給我……”
洛璟塵:“……也行。”
這三年,洛璟塵雖喜歡念卿,但就跟喜歡小茉莉一樣,想起來就逗逗他、抱抱他,不會管他一頓吃了多少飯、一天拉了幾次屎。后來念卿逐漸長大,會說話了,洛璟塵才發現原來養孩子跟養狗是有區別的,小孩子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比狗好玩,也比狗氣人。
蘭夫人則像一位質樸的老母親,全心全意地照顧念卿,念卿發燒感冒全是她在一旁守著。養孩子雖然勞累,但她對這樣的生活無比滿足,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衣食不愁,不用干苦力活,拿著雙份的份例,沒有受生育之苦,白白撿了個兒子養……夫復何求啊!
洛璟塵放下念卿,對蘭夫人道:“本王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