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水榭,念卿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兒臣參見母后。”
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們甚少行禮,只不過這次念卿犯了錯,才規矩了一些。沈茶白把笛子遞給他,揚起一抹看似溫柔的笑意:“你吹幾聲,讓母后聽聽。”
“兒臣錯了。”念卿垂著小腦袋,緊張地攥著小手手。
“錯在哪兒了?”沈茶白抻了抻飄逸的輕紗袖擺,慢條斯理地在軟塌上坐下來。
軟糯的小奶音從念卿嘴里道出來:“太傅說,‘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要學的東西是無窮無盡的,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不能隨便嘲笑別人,要放低姿態,謙虛好學,才能不斷進步。”
洛璟塵在她旁邊坐下,一本正經地點頭:“梅太傅教得不錯。”
“是啊。”沈茶白莞爾一笑:“小滿,這幾句話出自何處呀?”
念卿癟了癟嘴,黑亮亮的大眼睛偷瞄洛璟塵。
洛璟塵輕咳一聲,正色道:“太傅給你留了作業,回去做功課吧,我和你母后還有正事要干。”
“是!”念卿如逢大赦,扭頭趕緊跑,走到半路頓了頓,一張小臉滿是疑惑,回頭問:“不知父皇和母后有何事要辦,兒臣能否分擔?”
“你母后還想要個孩子陪你,朕跟她……”洛璟塵腰側忽然吃痛,英俊的臉上笑意未改:“討論一下。”
洛念卿呲著滿嘴小白牙:“兒臣要妹妹!”
“好,給你生妹妹。”洛璟塵親切地沖他擺擺手。
洛念卿也親切地回以招呼,扭著腰一蹦一跳地跑了。
洛璟塵笑瞇瞇地回頭,迎上沈茶白的大白眼,誰知她這大白眼翻著翻著,一不小心沒憋住,“噗”得笑出聲來。
她像小貓似的鉆到洛璟塵的懷里,跺著腳撒嬌:“怎麼辦,在兒子面前丟人了!”
“咱這不是不茍言笑地鎮住他了嘛。”洛璟塵輕拍她的背,眸中有亮光閃過:“司衣坊這次做的衣服不錯。”
“才不是呢,這衣服是我自己畫的圖,都沒敢說是我穿的生,怕她們又繡上一堆沉甸甸的鳳凰,你看!”沈茶白站起身來,特意給他轉了幾個圈,臭美地又問了一遍:“是不是特別好看?”
“好看,朕的小白國色天香,天下無雙。”洛璟塵毫不吝嗇溢美之詞,目中卻突然染上邪氣,話鋒一轉:“可我更想把它脫下來。”
沈茶白被他的騷話打了個猝不及防,圈圈還沒轉完,腳下一個趔趄,下一瞬就被人接了個滿懷。
柔軟的腰肢托在手上,洛璟塵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眸中已經被欲望侵染,低聲道:“這麼好看的模樣,可不能被別人看到。”
“好大的醋勁。”沈茶白勾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微微抬起,湊到她的耳邊,悄悄地說:“我提前把別人支走了,免得你亂發醋意,畢竟……伴君如伴虎啊。”
“把人都支走了?”洛璟塵笑瞇瞇。
沈茶白解釋:“我的意思是,皇后穿這樣的衣服不合規矩,所以才把她們支走。”
說話間,洛璟塵已經把她放在了軟塌上,欺身而上,替她撥開臉上的幾絲秀發,一臉壞笑地看著她:“朕聽皇后剛才的話,可不是這個意思。”
沈茶白眼睛一轉,伸出食指隔著衣服在他的胸前一點一點地劃下來,媚聲道:“夫君這般好看,怪不得總有小妖女想勾引。”
洛璟塵一臉真誠地點點頭:“是啊,陳侍郎把嬌滴滴的女兒送來,朕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呢,就被皇后給嚇跑了。”
她抿嘴笑道:“陛下可不要賴給我,小滿干的。”
那天,陳侍郎把人送到了重華宮,精心打扮過的陳小姐正戰戰兢兢地等著,太子忽然跑了過去,悄聲問她:“這位漂亮的姐姐,你在等父皇嗎?”
陳小姐行了參拜禮,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
念卿恍然大悟:“哦,原來你跟上個月的姐姐一樣。”
陳小姐一臉茫然。
“我聽蘭姨說,上個月有位姐姐也在這里等父皇,后來母后就把她帶走了。”
陳小姐奇道:“被皇后娘娘帶走了?”
“是啊。”小孩子童言無忌,繼續道:“母后對那位漂亮姐姐可好了,可那位姐姐不知道為什麼半夜偷偷跑了出去,失足掉到了井里,唉。”
陳小姐花容失色,雙腿也漸漸站不穩了,未等到皇上回來,搶先一步逃出了宮。
思及此事,洛璟塵恍然大悟:“不愧是咱們的兒子。”
沈茶白滿臉驕傲:“我生的。”
“嗯。”洛璟塵已經俯在她的身上吻了起來,聲音帶著磁性和魅惑:“小滿想要妹妹,怎麼辦啊……”
沈茶白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臉上一片潮紅,很是勉強地掙扎了一下:“璟塵……我們……我們回去再這樣……”
洛璟塵的喘息也越發沉重,啞聲道:“都被你勾起火來了,怎麼回去……”
“嗯……”兩人纏在一起,激烈的擁抱親吻間互相解著對方的衣裳,初春的天氣有些微冷,光滑的皮膚上剛剛冒出雞皮疙瘩,又被對方火熱的身軀緊緊貼上,一刻也不舍得分開。
水榭的輕紗簾子輕輕地招搖,羞人的聲音被春風過濾掉幾重,最終在無人的碧落湖上和桃花林中漸漸隱去。
桃花紛紛落下,洛璟九牽著楊雙兒的手走來,洛璟九牽著楊雙兒的手走來,正好碰上念卿。
念卿剛要行禮,就被洛璟九高高地舉起來,問道:“大侄子,七哥和嫂子呢?”
念卿老老實實地回答:“回皇叔、皇嬸,父皇和母后正在給念卿生妹妹。”
“啥?”洛璟九大吃一驚。
楊雙紅著臉掩嘴而笑,輕輕拽了拽洛璟九的衣袖,洛璟九這才明白過來,把念卿放下來,自己也蹲下身子,笑言:“念卿,你懂得不少啊。”
念卿搖了搖頭,答道:“回小叔叔,念卿還小,什麼都不懂。”
“小家伙,不愧是我哥生出來的兒子,走,叔叔嬸嬸帶你玩去。”洛璟九牽著他走了,尋了機會,眉飛色舞地在楊雙兒耳邊嘀嘀咕咕一陣,換來一陣拳打腳踢。
楊雙兒至今記得,大婚第二天與洛璟九一起進宮參拜帝后,她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著鼓。這位陛下,她自然是見過的,便是當年的辰王,只是不知那皇后是何許人也,竟能把好男色的陛下收拾得服服帖帖。
直到她看到了沈茶白的臉,驚訝道:“您……您是……”
沈茶白面色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盡管十分不自然。
聰明如楊雙兒,頓時便想明白了,有些氣不過地看向穿著龍袍、威嚴正座的洛璟塵。
洛璟塵輕咳一聲,眉毛一揚,專心去懟洛璟九:“小九啊,當年是誰要死要活拒婚來著?”
洛璟九:“……”
十五年后,洛念卿登基稱帝。
洛慕白飄著雙腳在秋千上晃著,繡工精美的粉色裙擺隨風飄揚:“皇兄,父皇母后又偷偷跑出去玩了,也不帶著我。”
洛念卿長嘆一聲:“父皇想去看九連山大瀑布,母后要去塞外草原騎馬吹笛,沒個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