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天一下車就朝著住院部跑去。
ICU門口,張媽媽被謝華楠扶著,臉色蒼白,眼睛一直盯著緊閉的大門,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張昊天穿過人群跑來后,剛要開口就被謝華楠制止住了。隨后他調整一下呼吸,站在媽媽身側,拉起她有些顫抖的手。
張媽媽轉頭看了眼張昊天,剛才壓下去的情緒又逐漸回升。終于是哭了出來,張昊天輕拍媽媽的后背安慰著,謝華楠也扶著二人輕聲安慰著。周圍經過的人,偶爾觀望兩眼,但是醫院這樣的地方,似乎這般難忍的哭聲并不讓人反感,反倒徒添幾分傷感。
夏晚晚在不遠處停下了疾走的腳步,從遠處看過去,還真是患難與共和諧的一家人啊,她是真的不忍心去打破這樣的場面。于是朝張昊天的方向揮了揮手,用手勢告訴他,她先走了,有事電聯。
這時張爸爸的主治醫生從ICU里出來,張昊天剛抬起準備朝夏晚晚的方向走的步子不得不停住。三人隨著醫生朝辦公室走去,剛到門口,醫生突然轉身說:“老人在外面等一下吧。”然后看了眼張昊天,隨即轉身進了辦公室。
被謝華楠扶著的張媽媽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我也要聽的。”
辦公室里,還是干硬的方形板凳,兩人的身體前傾,焦急又不想聽到來自醫生的宣判,矛盾至極。
醫生將CT片子至于觀片燈上,“病情發展的速度雖然在預計中,但是還是有些快,這里,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中樞神經系統,所以今天病人才會出現抽搐,癲癇的表現……病情進入三級……”
張昊天聽出來醫生接下來的話的意思,艱難的開口問道:“還有多長時間?”身旁的張媽媽聽到張昊天問的話,瞬間全身僵硬,握住身后站著的謝華楠的手格外的用力。
醫生頓了一下說:“如果病情控制的可以的話,半年到三年都是有臨床實例的。”
張媽媽聽到后,直接崩潰昏倒。等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回到病房了。睜開眼睛的張媽媽靜靜的盯著醫院的天花板,然后下一秒突然將拔掉吊瓶的針頭,一時間血涌了出來。剛去取藥的張昊天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忙上前阻止,“媽你這是干嘛!”
“我要帶你爸換家醫院,怎麼就越治越嚴重了,不行咱就出國治,去年前面樓你金阿姨查出來乳腺癌,人家去了趟美國,回來后還可以跳廣場舞呢。”
“媽,醫生不是說了嗎?可以控制的住的,再說爸現在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合轉院更別說出國了,況且咱現在住的醫院在全國也是知名的。”
張媽媽的眼淚決堤般掉了下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醫生的話嗎?說是有三五年的實例,但是估計也就是半年的時間,那樣說不過是給在咱們一線希望。”
張昊天的眼里閃過強忍的難受道:“不管怎樣,現在還沒開始治療呢,你就先崩潰了,讓爸看到了豈不是更心塞,人都說得了癌癥的病人心態一定要好,說不定心情好了,自身免疫力就強大了,不用治療就好了。”他邊說著邊觀察媽媽的表情,感覺情緒有一點緩解,于是接著說:“媽,你還是回家休息幾天,調整一下心態,別到時候在爸爸面前崩潰了。”
隨后進來的謝華楠也在旁邊附和道:“這有我和昊天呢,您就回去好好休整幾天。”
因為怕爸爸治療后的反映太大,謝華楠畢竟是幫忙,也不好讓她一天都守在醫院。他讓研究所的同事把老師現場實操演練錄下來,等爸爸睡著后他再插空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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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晚從醫院回到家后,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不斷想起醫院里張昊天和謝華楠一起安慰張媽媽的場景,心情很是煩躁不安。她給張昊天發的信息也石沉大海,雖然她知道應該是沒有時間看手機,但是還是止不住的情緒低落。
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的拍攝現場。是個化妝品的廣告拍攝,本子特別簡單,甚至都可以說只是一些特寫的鏡頭,要求的主要是面部表情的到位。但是原本預計三個小時就可以拍攝結束的,竟然拍了五個小時,還是沒有達到甲方的要求。
導演再一次喊了卡,化妝師上前補妝的時候,旁邊甲方的一個產品經理,小聲嘟囔了一句:“這麼簡單的幾個表情怎麼就拍不到位呢?簡直就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夏晚晚推開身邊的化妝師,沖著人說:“你行你來啊!”放平時這樣的話她肯定說不出口,但是今天實在是心情煩躁,遲遲進入不了狀態,才忍不住懟了回去。
場下的姚姐忙上前來,兩邊打著圓場,一邊小聲安慰著自家的藝人,畢竟拍了這麼多條不過,她想夏晚晚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又被人說了后難免爆發出來。另一邊寬慰著在場的工作人員,然后轉眼就定了黑天鵝家的下午茶,算是和和氣氣的壓下了兩遍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