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到底是舉人的親娘,自持份,不能一上來就打聽趙家的況,顯得自家兒恨嫁,又的確比較關心外甥,先關心了幾句王璞的工作況和家庭生活。
王璞對著眷,并不多談場之事,只是簡單說了句“在王爺手下做些事兒,整日不得閑,最近才有了幾天假期,回來看長輩。”
然后他就轉移了話題,善解人意地把宋家人最想知道的信息出來:
“趙家五房的趙雁澤,為人很不錯,我當年去府城讀書考學的時候,就與他相。他家家風也清正,茹娘歸家后,我也考慮過趙家。只是他家因著趙家族長以及趙雁林岳家的事兒,一直放出風聲說不再娶,我便沒多問。
最近趙雁澤主和我提了兩家的親事,態度誠懇,我想著,表妹嫁過去,日子過得總不會壞,就和我娘提了。”
宋老太太疑了:
“我只知道趙家那老貨想拿趙雁林的親事,只是這趙雁林的岳家,又與他再娶有何相干,還能攔著不許他再娶?世上可沒這樣的道理。”
王璞解釋:
“他岳家姓白,在府城開了酒樓,雖是商人,也算有些后臺,他家想手趙雁林的婚事,趙家又不方便撕破臉,也就一直拖著了。”
然后,王璞又表明了立場:
“白家如何,舅母很不必擔心,趙家或許忌憚他家,我卻與白家沒,也不怕得罪了他們。只要舅母和念哥兒認準了這門親事,旁的都不是大礙。
表弟表妹,對我來說,和親弟弟親妹妹是一樣的,表妹的婚事,就是我們兩家的大事兒。自然要把茹娘的婚事辦得盡善盡,從此一生順遂。
前幾日,聽傳回來的信兒,說是舅母同意了,我便也跟著來了,如果有什麼不方便和趙家通的,我也能代為周旋。”
這話說得很誠懇,宋老太太聽得不已,覺得很多憂慮都可以對著外甥說出口了。
宋茹從宋姑母來過后,對婚事,一直是抱著不冷不熱的態度。嫁到這樣的人家,是自己高攀,只是日子過得是好是壞,卻和家世關系不大。
馮家,也是有底蘊的人家;馮二郎,更是對妻子頗為周到的男人。外人看來,這是的福氣,這福氣有幾分真幾分假,卻不好說了。
聽了王璞的話,對這門婚事,卻多了些期待,無論如何,有人品好的家主,還和表哥有,只要自己立正,總不會過得比在馮家更差了。
沈氏坐在一旁,倒是沒有宋家母二人那麼深的,只是小姑嫁得好,過得好,對的兒也是有利的,自然會積極配合。
宋老太太對著外甥,也不遮掩了,開始詳細打聽趙家的況:
“大郎,你也知道,這人嫁人,日子過得好壞,還是看婆家人如何的。趙家大郎二郎,的確都是有前途的孩子,只是這……”
宋老太太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對外甥打聽人家的家事。
王璞聽懂了的未盡之意,很顯然也跟他夫人打聽過這些況,此刻對著豎著耳朵聽著的幾個人娓娓道來:
“趙家嬸嬸,是個很……”
王璞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然后才接著說:
“慈祥的人,整日吃齋念佛,做些善事。”
宋韻懂了,這就是個迷信的老太太唄。這種老人,要說討好,也簡單,投其所好就行;要說得罪,依然簡單,聽某某大師說句話,就會覺得你妨克了家。
“趙家弟妹是書香門第出,在料理家事上很有一手,只是子不好,如今趙雁澤膝下只有一個兒。因此,婆媳之間有些不睦。”
宋老太太聽到這事兒,反而放了心:連生不了兒子、又不讓妾室生孩子的兒媳婦,那老太太都忍了,想必自家兒就更不會討厭了。
宋茹想得更多些:
“難道他們沒有過繼孩子的打算嗎?”
王璞聽懂了表妹的意思:
“你是懷疑他們想從小過繼個孩子?”
倒的確有這個可能,只是這種事兒,也沒辦法問他們,反而傷了雙方的臉面,他只能保證:
“趙家若真打著這個主意,總得和我們商量,不能輕易把表妹的孩子過繼給大房,只要表妹不愿,這事兒就不了。”
總得來說,有好有壞:
好是,婆婆不管事只吃齋念佛,不會太難相;趙家家風不差,妻妾爭鋒基本不存在。
壞是,長嫂管家事珠玉在前,宋茹這個弟媳婦兒要怎麼做才不被下去,這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此外還有過繼的可能,這是宋茹絕不能接的。
幾個人說著話的功夫,宋念就回來了,他對表哥雖然也很熱,卻顯得拘束了些,招待表哥去前廳用飯時,幾乎有種誠惶誠恐的意味。
等王璞離開后,宋老太太帶著宋茹回了主院,大概是想囑咐些什麼。
宋大郎宋二郎被沈氏打發去書房讀書,然后把兒放到搖籃里,給拿了個絹孩兒哄玩,才拽著丈夫的袖,低聲問:
“相公緣何對表兄那般拘束?娘今天還說,你自小和兩個表兄親近。”
宋念臉上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還是對妻子說了實話:
“我雖是從小跟著姑父讀書,卻有一半時間都由表哥們教導,二表哥總帶著我玩,大表哥卻要罰我們抄書。日子久了,自然是敬畏大過親近了。”
沈氏被丈夫的話逗樂了,平日只見他在孩子面前說“為父當年如何如何勤學”,原來也有怕讀書的時候啊。
小夫妻兩個在討論兒時趣事,隔壁的母倆卻在聊著婚事。
王璞的話讓母倆各有思量,倒是都覺得這門親事更靠譜了:趙家如果好,又怎會特意來縣里尋結親的人家呢?正是因為趙家有和族長、白家的矛盾,他們才想借王家、宋家去對抗他們的手。
結親這事兒,并不怕雙方有利益考量,反而越需要用到對方,這親事也就越穩固。
至于趙家想過繼孩子,這是大事兒,絕不是他們趙家上下皮子一能決定的,總有宋家周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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