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下來,不說其他,今天這個太子的確是幫了自己,道謝就道謝吧,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好心送自己回來,肯定沒那麽簡單。
沒說幾句皇後就走了,六公主還在那裏興高采烈的說著剛剛的事,比一個當事人還高興,柳沒有時間和閑扯,立馬招招手伏在細雲耳邊嘀咕了幾句。
聞言,後者立馬神一變,“這…這怕是不好吧?”
“有什麽好不好的,我沒有捉條眼鏡蛇來咬們算不錯了,你快回府,按照我說的去做。”十分嚴肅的道。
見此,細雲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點點頭,一臉為難的出了殿,倒是六公主在一旁滿是不解。
“表姐,你讓細雲去做什麽?”好奇的坐到了床上。
柳靠在床頭若有所思的擺擺手,“明天你就知道了。”
見還賣關子,六公主隻能悶悶不樂的出去看藥煎好沒有,今天這條蛇也差點沒把嚇死,宮裏頭何曾出現過這種毒的東西。
柳當然不會咽下這口氣,那幾個渣渣居然敢放蛇咬自己,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如何對得起那一大把後臺。
敷了藥傷口的確消腫了許多,腦袋也沒有那麽暈,等第二天時就是走路有些不方便,好在細雲沒有辜負的期,一大早就進宮了,還帶來了要的東西。
等六公主從書院回來後,柳就讓看看自己的寶貝,等盒子一揭開,隻見裏頭爬著兩隻拇指大的蜘蛛,嚇得六公主花容失的往後靠。
“怕什麽,毒不死人。”
柳笑瞇瞇的重新將盒子蓋上,靠在榻上一邊拿過一顆葡萄放進裏,“被這蜘蛛咬上一口,隻會渾發,然後起紅疹,最多也就半個月出不門罷了,不會要人命的。”
六公主依舊在榻一頭,拿起一簪子怯怯了下那個盒子,麵上依舊帶畏懼,“表……表姐是打算對莊明月用?”
一手輕叩著桌麵,柳眉梢一挑,“過幾日就是太後壽宴,正是下手的好時機,這幾個臭丫頭居然敢放蛇咬我,不給點教訓還真把我當柿子了!”
掃了眼那個黑盒子,六公主依舊有些心有餘悸,“可……”
“可什麽,就這樣定了!”
說著,柳又從榻上走下來,拿著那盒雪靈膏猶豫著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還沒回過神,就隻見人離了殿,六公主想跟上去卻被說不用跟著,隻能讓人把那個裝蜘蛛的黑盒子收起來。
腳踝還有些微腫,走路並不是特別方便,等到地方時,一座破爛蕭條的院落頓時映眼簾,烈下,院中那口石井外的碎石反著微,四周並沒有雜草,可見平時有人在打掃。
“小姐,咱們……”
“你在外麵就好,我很快就出來。”柳擺擺手,跟著便一個人一瘸一拐進了院子。
房門是微微敞開著的,上前幾步,卻隻覺得裏頭傾泄出陣陣涼,屋裏有些昏暗,看不太清,隻能踏著石階想要進去,隻是剛邁過門檻,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眼前,嚇的柳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木門。
男子形頎長,有著一張俊秀青的麵容,隻是額前有一塊疤痕,整個給人一種孤僻森的覺,特別是那雙眼睛,被他看一眼隻讓人心裏發慌。
“這……這個……”
柳咽了下嚨,慢慢將手中的幾瓶藥遞過去,“這個……是雪靈膏,對消退疤痕有奇效,還有其他幾瓶都是外傷藥,效果都很不錯。”
那雙纖細白皙的小手在烈日下似泛著瑩,男子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退後一步,手將門合上。
看著突然合上的房門,柳有些無言以對,隻能將藥放在門口,一邊衝著裏頭的人喊道:“我把藥放在這裏了。”
裏頭沒有回應,有些不甘心,又回頭衝著屋裏的人喊道:“你不要覺得所有人都是不懷好意,再暗的地方也會有,其實我們都是普通人,你的份取決於你想做什麽人,連你自己都不惜自己,那還有誰會惜你?”
說完,屋裏依舊寂靜無聲,柳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又一瘸一拐的往院外走,果然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好心”這兩個字。
就在轉之際,木門忽然斜開一條,一雙黑眸正定定的著那道離去的倩影,直到人影漸漸消失,他的視線才漸漸落在門檻前那束微上,貪又忍。
覺得自己以後還是不要隨便發好心了,反正也不會有人相信,等柳回到擷芳殿,還沒來得及坐下喝口水,皇後邊劉嬤嬤就突然到了,也突然想起昨天答應皇後去給太子道謝的。
許是知道行不便,皇後還給準備了頂轎攆,要知道在這宮裏隻有正二品以上的妃子才能用轎攆,而且這還是皇後坐的轎攆。
這個姑母真是不留餘力的助自己上位,柳能說什麽,當然是和那劉嬤嬤大搖大擺的前往東宮道謝去了,這一次,不出意外,又被東宮外的侍衛給攔住了。
“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劉嬤嬤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那幾個侍衛。
後者們麵麵相覷間似乎有些為難,最後還是妥協似的退後一步,柳這才扶著細雲一瘸一拐明正大的從東宮正門走了進去。
終於明白皇後為什麽要派劉嬤嬤陪自己來了,原來還有這個用。
第一次堂堂正正打量東宮裏的景,別的沒記住,柳對這裏巡邏的侍衛倒是記憶深刻,因為這些人一看到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隻是看到劉嬤嬤才忍著沒有把趕出去似的。
看著那道路過的倩影,幾個宮都三三兩兩圍一團,低聲議論起來,“我聽說昨日柳二姑娘被蛇咬傷,還是殿下親自抱回擷芳殿的。”
“怎麽可能,你又不曾親眼瞧見,定是以訛傳訛,殿下那麽討厭柳姑娘,怎麽可能離這麽近?”
“我覺著也是假的,你看要不是劉嬤嬤在,這柳二姑娘怕是連東宮的門都進不了呢。”
說著幾個宮也是低笑著各自離去,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穿過長廊花園,又走了好一段路,們才來到清寧殿外,上次那幾個侍衛似乎還記得,連忙就進去稟報了。
不多時還是那個小祿子走了出來,一副客氣的道:“不知柳姑娘有何要事?”
柳還未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劉嬤嬤就忽然道:“表小姐是來給殿下道謝的,另外皇後娘娘也特意讓老奴給殿下備了解暑的甜點,不會耽擱殿下太久時間。”
聞言,柳不打量了眼這個劉嬤嬤,這話說的真有技巧,如果不讓自己進去的話,總不能拒絕皇後的一片好意,總之無論如何們一定得進去。
果然,那個小祿子也是頓了頓,最後還是側過讓兩人進去。
太子似乎在書房,外麵的守衛格外森嚴,讓柳不想起上回差點沒命的事,下回還是不要做這麽冒險的事了,演個戲再搭上命可不值得。
推開房門,等兩人進去後,隻見書桌前坐著個著一襲墨袍的男子,許是察覺到有人進來,忽然隨手放下手中的狼毫,衝劉嬤嬤微微頷首,“等孤忙完,遲些時候便去陪母後用晚膳。”
劉嬤嬤麵上帶著和煦的笑意,也是自看著太子長大的,多有幾分真心,等將食盒放下後,才恭聲道:“還是政事要,娘娘隻想殿下能多多注意即可。”
“有勞母後費心了。”秦硯垂下頭。
說著,劉嬤嬤忽然又看了眼旁邊的柳,後者也突然回過神,輕咳一聲,立馬湊過去認真道:“昨日還得多謝太子哥哥,我今日是特意來給你道謝的。”
話落,劉嬤嬤也跟著輕笑一聲,“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轉之際,不經意掃了眼對麵的男人,跟著又垂下眸邁步離了書房。
就知道會留下一個人,柳已經有心裏準備了,幹脆拉了條凳子坐下,一邊打開食盒認真道:“我是不會打擾表哥的,你忙你的,我一聲也不吭。”
覺得這太子也不會吃,還不如給自己吃,幹脆把糕點糖水全拿出來,一個人坐在那吃了起來,旁邊的男人就這麽幽幽的盯著。
“表哥放心,回去後我一定告訴姑母,這些都是你吃的。”拿著一塊糕點信誓旦旦的道。
那淡的邊還粘著碎屑,卻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男人薄微啟,“不是說一個月都不再纏著孤?”
柳:“……”
“我……我有說過嗎?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記得了?”張口咬下一塊糕點,瑩白的小臉上滿是無辜。
視線一轉,男人繼續看著手中折子,一言未發。
柳低著頭有些心虛的吃著東西,一時間整個書房隻剩下吃東西的咀嚼聲,也想給自己放個假,可是姑母不肯吶,人在江湖,不由己,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屋裏很安靜,等吃著差不多了,柳就一個人在書架那裏翻書看,說過不打擾別人,就肯定不會打擾別人。
看了會書,奈何有些字不,看的有些費勁,直到瞧見桌上的筆時,又立馬走過去坐下,好在書桌夠大,就坐在另一側,悄悄從硯臺那邊拿過一細小的狼毫。
男人低著頭目專注的看著手中公文,劍眉星目,棱角分明的廓略帶清冷,柳瞄了幾眼,又很快收回視線,跟著從書桌另一頭拿過幾張雪白的宣紙。
筆畫多的字難度太高,隻能先練筆畫的字,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狼毫太了,落筆的時候總是不得勁,一下筆就是一坨墨水。
屋裏連淺弱的呼吸聲都那麽清晰,當批注好一本公文,餘瞬間掃過紙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字,秦硯目頓了頓,視線落在巍巍的小手上。
“中氣不足。”
淡漠的男聲讓子不由抬起頭,隻見男人依舊一本正經的看著公文,剛剛那幾個字好像是的錯覺。
撇撇,忍不住嘟囔一聲,“我一個子要那麽多中氣做什麽。”
話落,又是一坨墨水落在了紙上,柳十分挫敗,寧願背那些繞口的文言文,也不要寫這些綿綿的筆字。
眼角一瞥,隻見那一撇劃的老長,子還十分認真的在那裏寫著,秦硯皺皺眉,漫不經心的道:“你抖什麽。”
“我……我沒抖……”柳說著刻意固好手勢,可每當筆尖到紙時,整個手就止不住的微微抖起來。
許是有些尷尬,隻能加大力度,可又是一坨墨水落在紙上,還有些沾到手心上了。
可為了證明自己,還是想著太傅說的訣竅,落筆要穩,不能有停頓,得行雲流水,可寫出來的字依舊不忍直視,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掃過那張染上微紅的小臉,男人眸微暗,忽然出手握住的筆,帶著力度開始落筆,聲音低沉,“不要抖。”
柳呆呆的著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同樣的筆,底下的字卻是截然不同,那個應該是鬼畫符。
屋裏氣氛似乎有些怪,十分認真跟著對方力度走,眼神格外專注。
“往下。”
他聲音清淡,許是察覺到那隻還在抖的手,不由眉間微蹙,“怎麽這麽笨。”
許是察覺到對方語氣裏的嫌棄,柳瞬間瞪大眼,歪著頭對上他視線,“原來太子哥哥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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