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就在眾人俱是夜不能寐之時,大囡卻之泰然。
鎮定到讓蓮枝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別看蓮枝年紀比大囡要大,其實也是很怕這些的。心中忐忑了兩日,大囡實在看不下去才點醒,也算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事實上確實如此,鬼魅之事令人肝膽俱裂,可這東西曆來都是虛無縹緲的。與其相信那些虛無縹緲之,還不如相信這是有人‘搗鬼’。這麽一想,蓮枝倒也豁然開朗,眼前一片清明。
現如今所有人房裏都是燈火通明一整夜,似乎明便能衝淡恐懼。大囡卻是反倒其行,當然也不是不點燈,卻是隻留一盞很小的燈,有個亮罷了。
其實並不想特立獨行,特殊總是招人眼的,做人做事向來不喜高調。隻是有一病,夜晚歇息有亮太甚睡不著,之所以會留下一盞燈很暗的小燈,也不過是防著夜晚有個什麽意外發生。
這一日,大囡讓蓮枝悄悄去找了一些麻繩。
待晚上到了安歇之時,卻並沒有去歇息,而是蓮枝將找來的那些麻繩拿了出來。
靜園如今勢張,有個什麽異常作都會惹人眼,蓮枝能避著人找來這些麻繩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也因此這些麻繩賣相並不好,不長長短短參差不齊,有的地方也有些磨損,細細看起來極為磕磣。
見大囡坐在坐席上,皺著眉頭看著那堆麻繩,蓮枝不到有些局促,囁嚅了一句:“實在是這些東西不好弄來,還得避著人,如今靜園進出並不方便。”
大囡渾不在意的一揮手,道:“無事,你幫我找把剪刀來。”
蓮枝找來剪刀,大囡拿著剪刀開始剪裁這些麻繩。被磨損過的一概不要,隻留那些看起來結實的。之後挑揀了些比較長的麻繩,開始打結接續長度。
蓮枝起先並不知大囡要做什麽,也不好手幫忙,此時見貌似要接續長度,便接了過來幫著一起做。
按著大囡的吩咐,接出幾長繩,大囡便接過來完剩下的工序。一番搗鼓,又是打結,又是套環,做了幾條才算是罷。
大囡站了起來,了懶腰,然後指使著蓮枝把臥房的窗子打開,又搬了一個矮墩過來,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蓮枝此時也明白大囡要幹什麽了,半掩著小聲道:“可以從外麵過去。”
大囡搖搖頭,回道:“太惹眼了。”
在蓮枝的幫助下,大囡翻到窗外。
這寒雨軒的格局極為特殊,呈兩個口字型相套的格局,每個房間都有一個極大的窗扇,麵臨著空地。這些空地因地勢不同,窗外的風景也不同,有的是花叢,有的是樹木,有的是奇石水池。閑暇之時,打開窗扇,目便是景,平日裏采也極好。
皆好,可是若有人利用這點,便是極大的障礙了。
當日蕭涵出事之時,大囡便觀察過了。倘若不是那扇窗子,那做鬼之人也不會如此便捷。如今勢張,自然要布一二後手,也免得若真有人不長眼犯上來,給其一個深刻的教訓。
大囡房間後麵這空地是花叢和奇石並立,日裏觀察過了,一般人都不會走到此來,因為地形偏僻不說且複雜。
蓮枝也要翻窗過來,大囡沒讓。自己在外麵搗鼓了一番,不多時,便又原路返回了。
進了屋,見大囡弄了一手的泥,蓮枝趕忙去端來水盆服侍淨手。
“小娘子,那些繩子能有用嗎?”
蓮枝表示深刻懷疑,這一會兒也明白小娘子想做什麽了,卻不明白那繩子有何用。
大囡笑著點頭:“自然有用,套已經下好,就看有人會不會蠢的自己找上門來。”
夜裏兩人歇下,大囡已經睡,蓮枝卻是怎麽也睡不著。還在想那幾條繩索,想著繩索有何用,甚至還在想若是真有人來了,那繩索會發揮怎樣的作用……
這些胡思想讓興的一整夜沒睡,次日大囡起後,見蓮枝眼下的烏青,不微哂,看來這個婢也是個妙人啊。
用了早飯,見蓮枝一臉困意,大囡便讓去休息,自己卻是在屋中一空地裏練舞。侍候大囡也有一些時日了,蓮枝也知道這位主兒的秉,也未拒絕,便去歇下。
其實大囡練舞是非常乏味的,這種乏味蓮枝非常有會。蓮枝也不是未看過人練舞,卻是沒有像大囡這樣,沒有竹沒有奏樂,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無聲的舞蹈。
一起初蓮枝是震驚的,隻是後來震驚多了便不再是震驚,反而就當是小娘子的怪癖。
整個房間非常靜謐,暖暖的從窗扇外灑進來,有灰塵在柱中不停的旋轉。
與之一同旋轉的還有大囡,神非常肅穆,玉頸直,下微昂,纖細的軀扭了一個極為怪異卻又非常優的姿勢,玉臂輕舒,軀不停的旋轉再旋轉。起先旋轉速度很慢,然後慢慢加快,直到保持一個很穩定的勻速……
其實大囡看似在練舞,其實說白了就是在練習旋技,這與之後進行甑選時所選的舞蹈有關。
關於上輩子丟下良久的舞藝,其實大囡還是有記憶的,就好比一個東西當你練到如吃飯喝水那般平常,就算哪日丟下許久,再撿起來也非常容易。所以自重生以來,大囡裏關於對舞藝的記憶早已蘇醒,萬事俱備,隻可惜支撐不了。
因為舞藝不是靠質,還有的韌度,再說白了,就好比練習的旋技。換著上輩子的蕭九娘,可以轉上半個時辰都不會暈眩,可這個不行,也因此練習的是這個的協調度。
幸好,對於這一切都是有訣竅的,所以對而言並不難,要經曆的也不過時間的磨礪。
大囡旋轉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轉過來,都會將眼睛專注到那條柱上去。心裏默數到108,覺到有一眩暈,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比之前要進步不!
休息了一小會兒,大囡又開始練習的韌度。
一晃眼過去,眼見已近中午了。
此時蓮枝也已起,先打水服侍大囡洗去了汗水,便張羅去領飯食。
用完午飯,大囡在屋中走了一刻鍾,便準備去小憩。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蓮枝去開了門,見到門外之人,極為驚訝。不過倒也是穩重的,說了一句‘奴去通報’,便再度將門掩上了。
門外之人見此,不張的了一下袖下的小手。
“怎麽來了?”
聽完通報後,大囡微皺起眉頭,良久才又舒緩開來。
“你去請進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打什麽主意。”
須臾,來人跟著蓮枝走了進來。
大囡抬眼向對方,眼中飛快的劃過一抹晦暗。
“阿姐。”
見大囡不說話,小囡咬了咬下,才神瑟的小聲了一聲。
“有事?”
“我……”小囡咬了咬牙,想著那人所說的這般嚴重,眼睛一閉,兩行淚水滾了下來。“阿姐,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小囡隻是一時接不了阿娘的逝世,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話的。”
似乎開了這口,後麵便容易多了,小囡淚流不止,聲聲泣訴:“小囡知道錯了,阿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對於蕭十娘的淚水,九娘並不陌生,似乎從記憶初始,這張看似與一樣,卻總是淚水漣漣的臉,便一直印刻在腦海的最深。
姐妹兩人是一母同胞,還是一同出生,小時候小囡不好,許多大夫包括月姬都說是娘胎裏大囡搶了小囡的營養,才會致使小囡從小弱。其實這種形很正常,雙胎總是會一個強壯一個弱一些,大夫與月姬所言也並沒有怪大囡的意思。可是在年之時大囡的心裏,卻是牢牢把這句話記住了,所以後麵那麽多年的護著眼前這個人,蕭九娘從來沒有抱怨過。
不是因為月姬的言,還因為是自己的妹妹,還因為九娘一直覺得自己欠的,在未出生之始,便欠的。素來很好,可是妹妹卻不好,好所以能習舞,妹妹卻不能,可以隨意出門,妹妹卻不能,能憑著舞藝作為跳板,妹妹卻什麽都沒有……
久遠的記憶,刻在骨子裏的執念,以及眼前這個淚眼朦朧的人,讓大囡在一瞬間搖了那麽一下。卻在下一刻想起了與小囡來往頻繁的蕭雪,突然如被冷水澆頭似的清醒過來……
“你來是有什麽事嗎?”大囡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冷靜。
這種冷靜不大囡覺到了,小囡也覺到了,眼中閃過一抹慌,小聲哭著道:“……現在鬧的這些,我實在害怕,就想著能不能搬過來和阿姐一起住……”說完這句話,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慌忙解釋道:“兩個人住在一起也互相是個幫襯,就算發生了什麽事,也有個依仗。阿姐,可以嗎?”
語畢,抬起頭來,用飽含著晶瑩淚水的眼眸著大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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