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道:“若是以前,肯定是很害怕的。但今日有了媽媽和兩位姐姐在,不知怎的,我就不怕了。”
餘婆子笑道:“可您一定覺得,奴婢們做得過分了。但這可都是臨出門前,夫人待的。夫人說,不能讓三小姐氣吃苦,一切都有,所以奴婢才斗膽擡出家中的爺們,一。雖是爲了您好,但驚擾了您,您見諒了。”
明菲很明白自己的境,因此也不指們一來就把自己當回事,小心翼翼的伺候,大面上過得去就行,於是裝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們都是爲了我,我又怎會不識好歹?若是有機會,我還想親自向母親道謝呢。”餘婆子對陳氏真是忠心,自己要什麼時候,纔能有屬於自己的力量呢?
“你要記著,你是家小姐,比不得那些賤民,不可輕易被人冒犯。”見明菲應了,餘婆子又問:“杏和桃,小姐更喜歡誰?”
明菲猶豫很久,才道:“兩個姐姐都是一樣的,都很能幹。只是這次,大概吳家人會恨了杏姐姐。我就怕以後你不在,們又打起來……”
餘婆子聽這意思,便是中意桃了,卻不肯就定下來,而是道:“睡吧,睡吧,休要勞累了。”三小姐這般有點懦弱怕事,卻又很識時務的樣子,很合適。
明菲想到計策功,以後的日子將會比從前好過許多,最起碼不會再忍飢挨,就連長的營養都跟不上,心中愉快,很快就睡了。只是夢中看見芳兒委屈地瞪著,說是要與絕,又由不得的有點鬱悶。
第二日,芳兒果真沒有如同往日那般,一早就來瞧明菲,陪明菲說話,而是躲在房間裡不肯出來。就連桃特意去邀請來陪明菲,也垂著頭不肯來,喊得急了,轉把門狠狠砸上。
小孩子的友,純潔天真,容不得一雜質。昨夜汪氏當著衆人的面落得那般狼狽,那般丟臉,芳兒的心理上和麪子上無論如何都是過不去的。
這就好像,原本兩隻小鳥一起快樂的生活往,其中一隻小鳥要強壯些,每每還護著弱些的那隻小鳥,這個時候,兩隻鳥都是快樂的。但忽然有一日,強壯的那隻小鳥突然發現,原本要靠自己保護的朋友竟然不是同類,而是一隻高高在上,還會給自己一家人帶來災難的鳥,自己還需要求才能保全家人,自己不再是憐憫的看著同伴,而是要仰視同伴。強壯的小鳥自然不能接這種份地位的突然轉變,便會躲著原本的朋友。
明菲悶悶的想,自己大概是失去第一位朋友了。但再給一次機會,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因爲沒得選擇。對於一個生存都問題的人來說,友什麼的,都是奢侈品。
若是當時汪氏剛進到屋裡,便開口替汪氏求,那麼,不單餘婆子和兩個丫頭會認爲弱可欺,不識好歹,就連汪氏也不會記的,反而會變本加厲地欺負。日後就算僥倖離這個苦海回到家中,家中諸人也不會認爲善良弱就會善待,只會輕視,欺辱。
一句話,你自己若沒本事解決問題,那麼別人爲你解決問題的時候就不要拖累別人,不要討人嫌,比如唐僧就是此類的典型。才九歲,還未長,被親人拋棄,無依無靠,並不敢冒險。
中午時分,杏趁著屋子裡沒其他人,跑去和明菲說話:“三小姐,您可還滿意?”
明菲垂著眼道:“你膽子太大了,我都說了,不要傷面和氣的。你看,現在芳兒恨了我,怎麼辦纔好?”杏一定是故意的,鬧翻了,就算是自己又反悔,餘媽媽也不會留在這裡了。但明菲不得不承認,杏還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的。
杏笑了笑:“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您是家小姐,芳兒不過是個鄉下小富戶的兒,算得什麼?您和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總有一日會分開,從此不再相見。小姐何必自己給自己找氣?”
好個薄之人!明菲腹誹著,卻又想到自己也剛傷了芳兒的心,咳嗽了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留你。”停了停,提醒杏:“那套服的事,我覺得,你還是該先讓餘媽媽知道的好。”
像餘婆子這樣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底下的人揹著自己,越過自己去討好上級,若是杏將那事瞞了餘婆子,餘婆子定然會給不苦頭吃。明菲並不是多關心杏,而是認爲以後還需要和杏打道,多個人總是多條路的。
杏目一閃,笑道:“知道了,奴婢會個時候告訴餘媽媽的。”餘婆子一心打,傻了才告訴餘婆子呢。
明菲看杏那模樣,明顯就是敷衍自己的。既不願意聽就算了,想得到總是得先付出,這是規則,吃了虧以後杏自然會記得的話,知道的好。
餘婆子在吳家住了六七日,眼見明菲大好,吳家這裡暫時也不會起什麼波浪了,才決定回去。杏如願以償地跟著回去,而桃,則被留下來服侍明菲。
餘婆子安拉著的袖子哭著不肯鬆手的明菲道:“現下已近年關,家裡的事多。奴婢必須回去幫夫人的忙,小姐這裡人手不多,待回去後,稟明瞭夫人,再派一個婆子來。”
明菲抹著眼淚,萬分不捨地放開手:“過年時,還請媽媽替我給爹爹,母親磕頭。就說,我想家,想他們。”說是想他們,誰都知道不過是一句場面話,但想家,卻是實實在在的。不是想陷那些爭鬥中去,而是在這個社會環境中,只有回到那裡才能找到同盟,找到活路。
餘婆子自是滿口答應。杏扶著餘婆子坐上馬車,笑瞇瞇地對著明菲和桃揮手:“回去吧,天氣冷,過些日子來看你們。”
待看不見明菲和吳家人了,餘婆子收起臉上慈祥的笑容,出聲喚杏:“杏,可知我爲何只把你帶回去?”
杏見角噙著一冷笑,覺有些不妙,了脖子,提心吊膽的道:“因爲奴婢對夫人忠心,對媽媽忠心。”
餘婆子冷笑了一聲,突如其來地打了一個耳,將一個小小的包袱扔在面前:“下作的小蹄子,也敢在我面前弄那許多的花巧?我問你,這套服是怎麼回事?”
正是裝著明菲的那個小包裹,杏記得自己藏得很的,怎麼被這死婆子翻出來了?對著餘婆子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杏不得捂著辣的臉,忍著眼淚解釋:“媽媽您誤會了,這服是三小姐讓我扔了的,我覺得可惜,覺得可以拿去洗了納鞋底,這才收起來的。媽媽要是不喜歡,我這就將它扔了。”
餘婆子一把按住那包裹,死死盯著杏,一雙眼睛裡滿是惡意,那是一種狼護食時,不顧一切的兇狠和怨毒。杏垂著眼,大氣也不敢出。
餘婆子緩緩道:“你那些花花腸子,真以爲我不知道?夫人原本是要讓你和桃都留下來服侍三小姐的,但你膽大妄爲,竟然鬧得不可開,害得我回去後不得不向夫人告罪。你讓我辦砸了差事,你說怎麼辦吧?”
杏忙磕頭道:“媽媽,媽媽,您可憐可憐我。我年紀小,不懂事,給您捅了簍子,我認打認罰,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面上順從可憐,心中頗不以爲然。辦砸了差事?若沒有大鬧那一場,這差事恐怕沒這麼快就辦好吧?杏越發認定餘婆子阻的道,壞的事,刁難,暗恨不已。
餘婆子冷哼:“我怎敢罰你?我和你不過都一樣是下人罷了。在你心中,只怕連夫人都算不得什麼吧?是不是覺得自己像朵花兒似的,委屈了?我告訴你,窯子裡的姐兒們像花的多了去,一樣吃香的喝辣的,你要不要學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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