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府和康王府在十四年前就結下了死仇。
十四年前,沈岳山奉詔京賞,誰也沒有想到帝王賜下的酒水竟然被下了藥。
起先以為是不勝酒力的沈岳山被恩準在宮中小憩,蕭氏就是那個時候潛了沈岳山歇息的寢殿。
穢宮闈,糟蹋的又是帝王堂妹,康王府嫡。
祐寧帝雷霆大怒,若非太后查清有人給沈岳山下藥,是蕭氏自己買通宮人,了皇帝的賜之酒,只怕沈岳山被下獄都不為過。
饒是如此,皇家要臉面,祐寧帝怎麼能讓自己的堂妹為妾?不過錯在蕭氏,又有太后主持公道,皇族宗親施,想要沈岳山娶蕭氏為平妻。
沈岳山當時只能忍著惡心應下,消息傳回西北,懷著沈羲和的西北王妃當即了刺激,才八個月就被迫早產,后又難產,生下了病弱的沈羲和撒手人寰。
沈岳山當即進宮,上西北兵權,要為發妻守孝,絕不肯再娶蕭氏。
恰好這個時候西北之外的突厥來犯,祐寧帝無法,只能申飭蕭氏和康王府,并大肆追封西北王妃以及吊著一口氣的沈羲和。
最終就是沈羲和被封為食邑三千,國公待遇的昭寧郡主,封號中用了一個寧字,彰顯帝王榮寵。
沈云安被封世子,蕭氏留在京都,終不得踏西北一步。
沈岳山這才臨危命,再次領兵平定西北外。
誰也沒有想到,蕭氏竟然在兩個月后診出喜脈,十個月后產下沈岳山唯一的庶出之——沈瓔婼。
父親是權傾一方的西北王,母親是王府嫡出郡主,舅舅是當今圣上,本該是比肩公主的金枝玉葉,卻因為庶出而極其尷尬。
前些年,沈瓔婼在宮中伴著四公主讀書,因為機敏聰慧而被祐寧帝喜,封了縣主,才好了些。
康王府與沈羲和不但有殺之仇還有殺母之恨!
“郡主府。”沈羲和不喜歡人多,“著人多購置一些花草樹木。”
“諾。”碧玉又退下去安排。
沈羲和有些疲憊,在紅玉的服侍下小睡了半個時辰,剛醒來就被紅玉告知謝韞懷來了。
半個月的時間,謝韞懷琢磨出了些門道,不過沒有實踐也不能篤定,但骨丹就這麼一粒,肯定不能隨意尋人試驗,謝韞懷聽聞沈羲和到了,便上門請示。
“如何服用,我親自來。”沈羲和面平淡。
“郡主三思。”謝韞懷不贊同沈羲和以試藥。
“此藥只此一枚,而我亦不過三五載可活,不如放手一搏。”沈羲和堅持。
“郡主此藥雖無大害,可火氣足、燥氣盛,在下建議以雪水引藥。”謝韞懷知道勸不了沈羲和,便斟酌后道,“酒杯一杯雪水,半錢骨丹。郡主先服用一次,我為郡主切脈幾日,再行定論。”
骨丹含有大量大補之藥,盡管白頭翁配伍妙,可沈羲和子寒又弱,謝韞懷極其保留,半錢已經是在保證能有藥效的況下最低的服用量,完全還是按照孩標準來。
雪水很容易弄到,諸多茶莊好茶之人都會采集冬日雪水,只要花錢沒有買不到。
沈羲和正要吩咐紅玉去買一壇回來,謝韞懷拎起一個小酒壇:“這是在下儲藏的白梅雪水,郡主若要服用,便用它吧。”
“多謝。”沈羲和沒有推辭,趁著謝韞懷在,當下倒了一杯,又刮了約莫半錢的骨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先吞藥含于口中,接著一杯冰冷的雪水一飲而盡。
沁骨涼的雪水,沈羲和覺得手腳冰涼,偏偏丹藥,又似一團火在燒。
霎時間,沈羲和只覺得冰火兩重天,本就較于常人蒼白的小臉盡褪。
汗漬細細從額頭上滲出來,難痛苦至極,卻咬著牙閉眼生生扛著,一言不發。
“齊大夫,郡主會不會不住?”紅玉看了眼睛泛著淚。
謝韞懷面凝重,扣住沈羲和的脈搏不松手,著的脈象變化,另一手著銀針,隨時準備給沈羲和施針。
沈羲和的脈象變化異常,時而氣若游,時而建強渾厚,讓謝韞懷劍眉漸漸擰起。
撐不住冰火相撞的劇痛,沈羲和砰的一聲趴在桌上。
“郡主!”紅玉和碧玉大驚失,守在外面的墨玉和紫玉也沖了進來。
謝韞懷抿,要給沈羲和施針。
針尖的寒芒閃過眼角,沈羲和虛弱艱難開口:“撐……撐得住……”
沈羲和痛得額頭和手背上青筋起伏,泛白的都染上了一層,還咬牙強撐。
謝韞懷扣著的手腕,雖然脈象混,卻漸漸在趨于平緩,這會兒施針就會前功盡棄。
“手絹,給郡主咬著。”謝韞懷沉聲吩咐。
碧玉忙掏出干凈的手絹折疊好遞給沈羲和,沈羲和難得渾輕,卻閉上了眼睛。
也能夠到這種痛苦的滋味在以很緩慢的速度減輕,最痛苦的時候都撐過去,后面也能住。
有預,如果這樣服用骨丹有效,那麼日后每次服用,都免不了這樣痛苦一次,這會兒不扛下去,日后就會心生怯意。
謝韞懷將抗拒了手絹,心里嘆了口氣,眼底劃過一縷疼惜。
明明是世上一等貴的人兒,尋常閨秀繡花針砸一下便要鬧上許久,那麼弱,又是那樣千萬貴長大,卻能夠忍下這份煎熬,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
整整半個時辰,沈羲和疼了半個時辰,在痛苦消失之后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睜開眼就看到兔子眼的紅玉和紫玉,心頭微微一暖。
“郡主,郡主我們以后不服骨丹了可好,等珍珠姐姐回來,我們定能尋到其他法子。”紫玉一邊扶起沈羲和,一邊哽咽地開口。
“我這不是熬過來了麼?”沈羲和臉依然蒼白,聲音輕,“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和阿爹長兄一起馳騁草原,與風同奔,逐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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