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沈元宏停下腳步,轉向早就走遠的龍輿車隊。
若是往常,他定然會和趙暢久一道呵罵宦臣弄權,籌謀如何撥反正。可如今他隻想回家坐下來多歇一會兒,哪怕聽孫誦書,也比聽這些堵心事好。
沈元宏抬頭向沉沉的烏雲。
要變天了。
今年冬天比往常都冷,風雪也多,這天說變就變。這大齊王朝的天,誰知道何時就暗下去。
“就算折子送到了陛下面前也未必有用。”沈元宏語氣悵然。
“什麼?”趙暢久沒想到沈元宏會這樣說,更是驚訝於向來忠君護國的老將軍會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
忠君護國?
沈元宏隻覺得曾經忠君護國的自己像個笑話。他不是沒有紅著老臉,用這些年的戰功、用兩個兒子戰死的功勳去求皇帝,隻盼著能守著最後一個孩子告老還鄉安度晚年。可是皇帝是如何說的?
他大笑著說皇后是天下最尊貴的人,這是尊榮,是賜的面。
可皇帝害死了他兩個兒!若大兒沈荼的死當初是形勢所迫,那麼二兒沈菩呢?一想到二兒,沈元宏的心覺在滴!
“老將軍!”
沈元宏喟然自己再無這一腔熱,拍了拍趙暢久的肩,轉回家去。
趙暢久還想追上去理論,沈夫人開口:“趙將軍,我家老爺腳不便不多陪了。”
趙暢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沈元宏腳步蹣跚離去的背影。
回了沈府,丫鬟正在收拾堂廳,要扔掉寶瓶裡已經枯了的紅梅,沈夫人趕忙製止。
——紅梅雖枯了,卻是的阿茴前幾日親自摘的。
·
回了宮,沈茴木著子由著宮婢伺候著換。服被拾星放在炭火盆旁烘烤過,暖烘烘的。
拾星又拿了厚重的貂襖將沈茴整個子裹住,再令宮婢搬了三個炭火盆放在沈茴邊。更別說暖手爐了,自然早就塞進了沈茴懷裡。
沈茴一不地烤著火好半天,煞白的小臉兒才慢慢有了點。
在外面折騰了一天,沈茴覺得真的好冷好冷啊。偏偏趕上月期,腰腹間小錘敲打的疼痛折磨著,還有上的傷口行間也總是疼的。
這個架勢,整個永宮都知道皇后畏寒了,暗想著日後要多注意些。
沈茴子剛緩過來,就讓人端了熱水拿來。接過宮婢遞過來的擰乾的熱帕子開始臉,確切地說,是自己的下和兩腮。
“娘娘要洗嗎?奴婢來吧。”小宮說。
沈茴搖搖頭,一遍又一遍默默著。
——已經忍了大半日了。
——自皇帝過的下,就覺得臉上皇帝過的地方像是粘了一層泥,髒得要命。
皮,得下和兩腮都泛了紅,才有些煩悶地將帕子扔回盆中。
等沈茴徹底緩好,小臉紅撲撲的,天也逐漸暗了下來。永宮剛用畢晚膳,三宮六院的妃嬪們就陸續過來問安了。
文嬪是第一個過來的。
文鶴得知旁的妃嬪還沒過來,見了沈茴,紅著眼睛就跪下了,一聲“三姑娘”喊得淒苦哽咽。
文鶴本是沈茴二姐的侍婢。
沈茴趕忙讓沉月將文鶴扶起來,請過來坐。
“現在我們都到了宮裡,不是在沈府了。沒有什麼三姑娘,你也不是奴籍有了嬪位。”
文鶴苦笑:“文鶴倒是希永遠做沈家的下人。”
不過搶先第一個趕過來,自然不是拉著沈茴訴苦念舊的。了緒,再開口:“娘娘久居江南,京中人都識的不多,更何況宮裡人。文鶴能幫娘娘的不多,可到底在這宮裡熬了幾年,知道些況,自然願意對娘娘知無不盡,盡無不言。”
沈茴正因為馬上要有一大群妃嬪過來問安而頭疼,聽了文鶴的話自然高興。說:“來了這森森的宮裡,能見到面孔本就是幸事。如今你還能多幫幫我,我心裡好歡喜。”
著沈茴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文鶴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主子。的主子特別疼這個小妹妹,若是主子知道的小妹妹也了宮恐要走的後路,不知道多難過。
不能和文鷺一樣追著主子去間伺候,如今在這深宮裡茍延殘著,見了沈茴,反倒像是尋到了寄托一般。
鶯鶯燕燕的妃嬪陸續過來了。
先到的是低位的妃嬪。后宮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來路也千奇百怪。們第一次過來給皇后請安行禮,當然要先自我介紹一番。起初的時候,沈茴還努力記一下們誰是誰,可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多得把大殿塞得滿滿當當,沈茴就實在是記不住們了。
文鶴坐在離沈茴很近的地方,偶爾會在沈茴耳邊低聲說兩句某個妃子的特殊之。
麗妃過來時,本來有些快撐不住了的沈茴一下子來了神,抬起眼睛朝門口去。
麗妃穿著一件絳的大襖,那麼厚的襖裹在上,都遮不住行間的婀娜。更別說一進來就帶進來一香。
“麗娘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千歲。”麗妃跪地行禮。聲音也是的細的像唱小曲兒似的,能讓男人一聽就了半邊子。
“坐吧。”
麗妃將若無骨的小手遞給宮婢,起。然後和旁的妃嬪一樣,解了棉,到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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