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盛在給老夫人講故事,夜溫言就在邊上坐著,就著茶水津津有味地聽。
總來說這個故事講得還算客觀,雖然把干的那些事都添油加醋地給說了出來,但好在沒把六皇子太監那一出安到頭上。當然,夜景盛也沒提夜紅妝懷孕這個重要環節。
可老夫人不是這麼想,堅定地認為六皇子出事一定跟夜溫言有關,問夜溫言:“你到底做了什麼?”
夜溫言答:“我做了什麼二叔不是都說了麼。”
老夫人搖頭,“絕不止那些,六殿下也絕不會無緣無故就出那樣的事。你給我說實話,你究竟都做了些什麼?”
夜溫言聽得皺眉,“當時那麼多雙眼睛都是看著的,我離他至得有兩步遠,連他一片角都沒著,他那事兒能跟我有什麼關系?至于什麼無緣無故,他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這事兒說到底就兩個原因,一呢,是那六殿下他以前就有病,一直瞞著你們向夜家騙婚。二就簡單了,就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你看你們打算信哪個?”
信哪個?當然不會有人傻到去信什麼報應。
老夫人開始琢磨了,八那六皇子確實是有疾,只不過瞞得好,將軍府不知道而已。
可這樣一來就徹底害苦了夜家,老頭子和老大都死了,這個家今后勢必要老二家來撐。一直就看中蕭氏寧國侯府的出,也看中夜紅妝那個千百的模樣,一心想著讓夜紅妝頂了夜溫言嫁到肅王府,夜家就算沒了兵權,那也是皇后娘娘的親威。特別是將來六皇子一旦繼位,那紅妝可就是皇后。
卻沒想到打算好的一切竟在大婚這天出了事,六皇子的時運也太背了,他們夜家更背。
這幾個月是怎麼了,老頭子死了,大兒子死了,如今孫又出了事,難不是老天爺要亡夜家?夜家到底造了什麼孽?
夜溫言看著老夫人眼珠骨碌碌的轉,心里再一次為原主到悲哀。
這個原主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是好人的家,其實本不是想像中的模樣。至坐在敘明堂里的這幾位,都是不想看到繼續活著的。
“祖母,六殿下他這屬于騙婚啊!”幽幽開口,打著為夜紅妝抱不平、為夜家抱不平的旗號,鐵了心要跟這老太太杠一杠。
不是不尊老,是實在尊不起這種歪了心眼的老。
如今可不是從前的原主了,是玄脈夜家的傳人,是夜家最后一任家主,是借尸還到這世間的一縷幽魂。這里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親人,真要起手來,可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夜景盛大喝:“你住口!”
聳聳肩,“住口就住口,反正被騙婚的又不是我,我是無所謂的。”
“你……”夜景盛想說你也是被騙婚的一個,可再想想,夜溫言只是被抬到了肅王府門口,門兒都沒讓進。而且為了差辱,早半個月就由老夫人親自出面,將報備到府的婚嫁字給取了回來。
所以說,夜溫言跟肅王府挨不上關系,真正被騙婚的那個,只有他的兒。
夜景盛越想越憋氣,蕭氏越想越窩火,兩人都想立即撕了這個四小姐。
老夫人頭疼,著額頭唉聲嘆氣,眼下是既不知道該把夜溫言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把夜紅妝怎麼辦了。
按說出了這樣的事,夜紅妝也是個廢,再沒什麼用了。
可看了一眼蕭氏,見蕭氏了,便知道蕭氏這是要死保自己的兒,就也沒再挑夜紅妝的不是。
但不挑夜紅妝不代表不挑夜溫言,出枯瘦的手指向夜溫言,惡狠狠地道:“都是你,要不是這些年你一直惦記著六殿下,你祖父也不會豁出去老臉到皇上跟前給你求親。眼下出了這樣的事,說到底還是你給夜家帶來的。你這個人,就是夜家的禍害!”
一句禍害,伴隨著濃濃的厭惡,就好像這個孫是條臭魚,是坐在這里就能腥了一品將軍府這禍清湯。
夜溫言深吸一口氣,目中漸漸覆上一層冰寒。
盯著老夫人,緩緩開口:“所以我要問問你們,為何祖父在皇上跟前為我求的婚事,今日你們卻將夜紅妝嫁了過去?又為何肅王正妃明明是我,今日那夜紅妝卻著臉跟我的夫君拜堂?祖母,偏心可以,但不要偏得太過,否則你看,報應來得多快啊!”
說話時已經起了,一步一步走向老夫人。夜景盛有心想攔一下,腦子卻在這時候開了小差,想的竟是夜溫言手里會不會又突然變出一把大錘子來。
就這麼一恍神兒的工夫,人已經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覺得夜溫言的臉好像又白了些,要不是還著氣,真以為這就是個死人。
然而,這不是死人,不但會氣,還會說話。
聽到夜溫言一字一句地說:“本來今日之事跟夜紅妝可以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六皇子是全是殘,都由我一個人承著,你們只豁出去我一個就行了。之所以變現在這樣,說到底是你們咎由自取。祖母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夫人張了張,什麼都沒說出來,甚至不敢跟夜溫言對視。
活到五十三歲,還是頭一次在小輩面前心虛。
目下垂,正好落在夜溫言的心口,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沒有傷嗎?”
夜溫言笑了,后退幾步,“傷了啊,了很重的傷,心都扎碎了。不過我不像某些人,臉上多道口子就哇哇哭鬧,我比較能忍。但你們也必須知道,我不哭不是因為我不疼,而是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與其費力氣哭泣,不如想想怎麼報這個仇。給我自己報仇,也給所有在這件事中到傷害的人報仇。”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夜溫言接下來就問道:“祖母,我母親呢?”
話剛出口,一個丫鬟匆匆跑了進來:“稟老夫人,大小姐撞破了頭,懇請老夫人派大夫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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