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中軍再次看了眼后視鏡里的,不再說話,踩下油門加速往前開去,過了一會兒,下了主道,開上一條羊腸小路。
路況越來越差,顛簸的厲害。大約是想在天黑前趕到,陸中軍開的很快,好幾次把安娜彈的頭頂差點頂著了車篷。天朦朧黑時,終于開到了一座山邊。通信基站就在山頂,這個距離,約已經能看到架在山頂的那截高高鐵塔架子。
就在這時,車頭引擎蓋下忽然發出一聲異響,隨即熄火了。
陸中軍試著發了幾次,車都發不起來。
“媽的!”
陸中軍低低詛咒了一聲,下車打開引擎蓋檢查了一下,來到安娜邊上,敲了敲車窗。
安娜趕搖下車窗。
“不好意思,油路出了故障。”
“那怎麼辦?”安娜睜大眼睛。
“天太黑,這會兒沒法檢修了。你要麼跟我上去,晚上在基站過一夜,等我明早修好車再回去。”
安娜愣了楞。看他一眼,見他說完就來到車后,打開車尾后蓋,開始往下搬要送上去的東西,只得提著那罐牛,慢慢爬下了車。
陸中軍把一卷電線套肩上,提了一個大箱子,留下其余東西,關上車門,掉頭往山上去。
安娜只能跟了上去。
幾百米外的山道口有個用煤渣填出來的小停車場,估計原本車應該停這里的。邊上一條曲曲折折的用石頭砌出來的狹窄山路。
這山看著好像并不很高,但真爬起來,卻好像永遠到不了盡頭。
天很快黑了。陸中軍在前頭,安娜跟著他往上。趕開始還能跟上,爬出去一百級石階不到,就開始酸乏力,漸漸被他落下了段距離。至于手里的那罐牛,也變得重如石頭。后悔自己干嘛一時腦要把它給帶了出來。放車里過一夜,這樣的溫度下,也不會壞掉。
這一帶山林還很茂盛。邊上好像時不時發出什麼咕嚕咕嚕的怪異聲音,安娜到后腦勺一陣發,如同背后隨時會有一只什麼里出來的黑手要把自己拖走一樣,又拉不下臉他等,咬著牙使勁地追。
總算這男的還沒忘記后頭有這個大活人,主停了下來等。等趕到邊上,問:“要休息一會兒嗎?”
安娜見他說話中氣平穩,毫沒有后繼乏力的樣子,咬牙道:“不用。我行的。”
陸中軍看了一眼,示意把手里的那壺牛給自己。
要不是這是學生家長的心意而是自己買的,安娜早就丟掉不要了。見他主要替自己拿,正中下懷,只是有點不好意思,訕訕地道:“……哎……你還拿的不……”
“廢話了。拿來吧!”
安娜一愣,張著閉不上了。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遇到說話這麼不客氣的男的。心里一無名火就冒了出來。
“別!您肯載我一程已經我激不盡了。哪敢再麻煩您!”
安娜抬腳就往上爬。
陸中軍停在原地,著飛快往上爬的背影,片刻后,跟了上去。
這回他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一直跟在安娜后頭。
安娜撐著氣,最后居然也一口氣不停頓地爬到了那座山頂基站。只是,整個人累的徹底了一條狗,看到建在塊被鏟平了的地上的那兩間平房時,已經在打,只剩呼哧呼哧著氣,一屁坐到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把牛放地上,再也不想站起來了。
平房窗戶里亮著昏黃的燈。安娜剛坐下去,聽到一聲狗吠,扭頭瞥見一條碩大的狼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閃了出來,正朝自己撲過來,頓時尖一聲。
“閃電!”
陸中軍了聲狗的名字。大狼狗立刻停下來,改而朝著陸中軍跑了過去,到了跟前,跳躍起來,兩個爪子到他肩上,嗷嗷地,顯得十分親熱。
安娜驚魂未定,坐著一不,看著陸中軍掏出一截看起來像是條的東西喂狗。
平房門開了,里頭出來一個穿著件羊皮襖的老漢,走路有點瘸,開嗓門道:“陸隊長來啦?辛苦了辛苦了!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咋又不放個信號我自個兒下去拿啊!每次都給我這麼扛上來。這是又喂它啊!我說人都吃不上,你咋老喂它吃?”說著話,人到了跟前,接過陸中軍帶上來的東西。
“老丁,我車壞了,晚上要在你這里過一夜了。還有些東西放車里拿不上來,明早再說吧。”
陸中軍拍了拍狗的腦袋,狗立刻叼著里的吧嗒吧嗒跑到了邊上,依舊虎視眈眈地盯著安娜。
“行,沒問題——”老丁一扭頭,看到坐在石頭上的安娜,一愣。
“咦,這姑娘是……”
安娜急忙站起來,剛要自我介紹,陸中軍已經道:“鎮上的一個老師,姓李,跑大老遠去學生家里家訪,回來路上遇到我搭車,結果給搭到你這里來了。”
老丁哈哈大笑,忙安安娜:“小李姑娘沒事兒!別擔心!外頭冷,趕進屋暖暖子。還沒吃晚飯吧,等著,大爺去打點野味過來,晚上給你們打打牙祭。”
“要幫忙嗎?”陸中軍問。
“不用不用!你在這兒陪小李姑娘就行。”老丁說著,轉往里頭去拿獵-槍,“你丁大爺年紀是大了,說句不吹牛的,準頭不比你差多,等下就回。”說著扛了槍,提了盞馬燈,掉頭離開。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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