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沒有旁人,三個兄長都清楚的底細,也不偽裝弱千金了,重新恢復那個瀟灑明的。家里最小,卻是唯一的小霸王,哥哥們都得聽著哄著。
“妹妹,”長兄姜巒以小指指節抵住下,沉思道,“出嫁前,你趁父親不在的時候來一趟軍營。我教你那一招‘霞落九天’,用以在東宮防。”
“我教你‘星河萬里’!”次兄姜風跟著大吼,震得姜葵扶了一下太。
“你們兩個真是榆木腦子,教那種正大明的招式有什麼防之用?”三兄姜原瞇起眼睛掃了他們兩個一眼,幽幽道,“要我說,就教妹妹一招‘鎖’!保管制得他東宮太子服服帖帖。”
姜葵眨了眨眼睛,看見兩個哥哥同時抖了一下子,突然好奇那式“鎖”究竟是個什麼招數。
“下回等父親找禮部尚書吃茶,我去軍營里找你們練武。”點點頭,“至于是何人陷害我落水的麼……我自己會查,不用你們心。”
“你怎麼查?”
“哼,”像小狐貍似的瞇起眼睛,“本小姐自有辦法。”
-
夜,雨停了。
半圓的明月從云層里出頭,將銀亮的華瀉到院里高聳的古槐樹上。
樹冠深深如云,姜葵躺在最高的那枝頭上曬月亮,月落在那張俏麗的小臉上。微閉著眼瞼,似是在小憩,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姐小姐,”侍小青在樹下小聲喊,“你爬那麼高,老爺看見了可怎麼辦?”
“這麼厚的樹冠,他怎麼看見?”姜葵懶洋洋地說。
上雖然這麼說著,還是挪了挪子,讓茂的槐樹葉藏住小的形。
“啪”的一聲,一個東西忽然從外墻砸進來,穿進樹葉間沙沙作響。
姜葵睜眼、抬手、握!飛來的小件是一枚極窄極小的竹筒子,上面掐進了一個木頭塞子。用指甲撥開那個小塞子,從里面出一張卷團的輕薄桑皮紙,上面一列行書小字挨在一起。
就著月展開那張紙讀起來,紙上寫著簡單的幾個字:“東角樓,書坊。”
看來不等去找那個人,他就已經先找來了。
“小姐?你去哪里?”小青張大眼睛。樹上的小姐一躍而下,提起靠在樹下的白麻布細長包裹,又一躍上了墻頭,翻出去不見了。
“去約會!”的聲音還在風中回。
小青站在原地發愣:剛訂婚……就去約會?
第4章 約會
◎謝康,是個什麼樣的人?◎
“啪!”
一個短促響亮的醒木板子聲刺破了夜。
“長安俠客行,快意恩仇事。”
東角樓街巷一角的書坊中央,擺開來一張紫檀木如意紋桌案。案前人著人,案后坐了一位說書先生。他穿著青布大袖褂子,一手持醒木,一手持折扇,悠悠地說開了。
“上回說道,那‘落花點銀槍’江大俠,奪了北丐中人的金元寶救濟孤兒,并搶去一塊地界供與老弱傷者。”說書先生不急不緩,聲音頓挫,“這一回,便說江大俠單槍匹馬、怒闖北丐冷幫主八十壽宴……”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個頭戴竹編小斗笠、穿淺蔥束腰長的靜悄悄地了進去。昏黃的燭掩著纖長的形,懷里抱著一個比還高的白麻布包裹,不易察覺地溜上側面的方木斜梯,進到了二層的一間雅室里。
雅室里很空,中間一面素雅的竹藤折屏隔開了兩個空間,左右各放了一張烏木小幾、一個草團,并奉以清茶。
抱白麻布的推門,走到右邊的小幾前。雕花木門在的背后關上,樓下說書的聲音如水般遠去了,沁人的茶香在木的四壁間溢開來。
屏風后已經坐了一個人。
他揭開茶蓋,呷了一口,白瓷的聲音在雅室里清晰可聞。
隔著屏風,兩人側對而坐,都看不見對方。
但是那個人的影子被頭頂一盞琺瑯小燈的拉長了,從屏風那頭越了過來,投在這邊的團一側,晃作一個靜謐修長的剪影。
“江小滿,喜歡聽說書的嗎?”那個人含著笑說,溫潤的聲音從屏風那側傳來。
“江小滿”是姜葵在江湖上的化名。知道這個化名的人并不多,大多數人只是聽說了“落花點銀槍”的名號。
“夸我的,當然喜歡聽。”姜葵把頭上的斗笠和手中的包裹一齊放在側,大剌剌地在團上坐下,同樣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是沏了三遍的羨茶,你可真講究……柳先生。”
坐在對面的人,正是七夕那日停在長街盡頭的馬車里那位。
“落花點銀槍”和“柳老先生”時常相約在這家書坊里。
說是書坊,其實是一位說書先生的鋪子,每天夜后人流如織,都在一樓的坊前聽書。嘈雜的人聲恰好可以掩蓋他們兩人在二樓的談話。
“夸得全是謬誤,你也喜歡?”那個人影搖了搖頭,“所謂的江大俠,不過是你這個才及笄兩年的小俠。那位‘八十大壽’北丐大幫主冷白舟,也就是個今年剛滿十二的孩子,過的壽宴其實是個生辰宴。”
“那你在江湖上號稱‘柳老先生’,怎麼跟‘老’這個字眼一分關系也沒有?”姜葵小聲說,白了對面的人一眼,接著想起來,隔著屏風,他其實看不見自己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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