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便轉過去睡。
臉朝側,脊背朝外。
不再理他了。
外頭個夜雨驟起,劈裏啪啦的敲打著碧紗窗。
聲音久久不平息,恰如顧長策此刻的心境一般。
他雖闔上了雙眼,但心中一片清明,全無睡意。
直至第二日天微明。
臥房外頭風停雨歇,天大亮之時。
顧長策才想明白,沈醉歡約莫隻是記起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
...不然又怎麽會願意與他同榻而眠。
一大早的,沈醉歡方一睜開眼睛便正對上了男人布滿的黑眸。
他眼下一片青黑。
沈醉歡被他嚇了一跳,一打滾便從他懷中滾了出去。
卷著被子窩在床的側,張口問道:“顧長策,你昨晚沒睡好嗎?”
心下暗暗思忖,難不晚上睡覺不老實。
打擾到他了?
男人低頭乜一眼,沉默片刻,淡聲回道:“尚可。”
他目定定的在臉上端詳片刻。
直到未從麵上發現明顯的厭棄之時,才徹底放下心來。
長一,從榻上下來,手穿上服。
直到係上紺青封腰,又聽到沈醉歡小聲驚呼一聲。
他回過頭去看,便見沈醉歡臉蛋埋在錦被間,悶悶的問了句:“我上的服是你給我換的嗎?”
昨晚睡著時不記得自己服了,今早起來,卻見上隻著一件中。
覺得臉上發熱。
顧長策愣了一下,低低應道:“嗯。”
仿佛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樣。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沈醉歡心中突然有了兩人是夫妻的實。
抬起頭來。
恰巧看到顧長策整好了衫,對淡聲說道:“我去練武場練劍,待收拾妥當,你直接與嘉去玉堂用早膳便好。”
沈醉歡點點頭。
他洗漱完,用幹帕巾幹淨臉,便轉大步離去。
待顧長策離開不多時,秋雁便手端盛著水的銅盆進來了。
幫著沈醉歡洗漱完,換好服便去了玉堂。
彼時顧棠已經在那邊等了一會了。
本來晨時有早課,但是不想去,而想去練武場中練劍。
顧棠年紀雖小,但是是個有大誌向的娃娃。
匈奴人殘暴嗜殺,幾十年來屢犯大梁邊境。
左賢王休屠更是腹有鱗甲,多智近妖,幾次大的戰役都可以說是將邊關守城之將著打。
就連顧棠的祖父顧興言老將軍,都免不了在他手底下吃過幾次虧。
顧棠前幾日便從柳鶴與的口中聽聞。
匈奴人占大梁土地田宅,欺大梁老弱婦孺的事跡。
向來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那還得了,恨的牙。
恨不得立刻“棄文從武”,殺了匈奴當今真正的掌權人左賢王休屠才好。
昨晚上一想到邊境百姓現今危難的境,便覺得腔發悶,不過氣來。
於是昨天夜裏,一邊哭一邊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在千字文的扉頁上寫出了今日的逃課練武計劃表。
卻沒想到,準備逃課的第一天。
迎麵在練武場到了鐵麵無私的父親大人。
顧棠轉就想跑。
卻被顧長策一把抓住後襟領拎了起來。
他擰著眉頭問:“我記得你今日是該有早課的,不去吃飯,來練武場做什麽?”
顧棠手中的短劍尚未來得及丟掉,僵著頸脖,扭過頭去看他。
訕笑著道:“...父親,您記錯了吧,今日書院先生給我們放了假。”
可是顧長策眸沉沉,明顯是不信的鬼話。
顧棠皺著一張小臉想理由,可是大腦張。
一時之間竟什麽也想不起來。
便索破罐子破摔:“...對,先生沒說放假,可我就是不想去書院。”
“爹~我不喜歡讀書。”下嗓音來撒:“我想跟你一起練武,你就讓我跟你一起練武嘛~”
“我以後也想做將軍,上戰場,去殺敵!”
“我顧棠要做大梁開國以來的第一個將軍!”
顧長策聞言,頗為無奈的道:“就算是將軍也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吧。”
他口苦婆心勸誡道:“若是不好好讀書,日後你連兵書都看不懂。”
顧棠不服氣的反駁道:“爹,你不也不喜歡看兵書,不一樣能將匈奴打的棄甲而逃嘛。”
顧長策被猝不及防噎了一下。
是,他是不喜歡看兵書,可在該讀書的年紀也沒學什麽東西啊。
這丫頭平日裏不學無,但講起道理來卻又是一套一套的。
再加之是個娃娃,他又下不了狠手去揍。
顧長策實在是拿沒有辦法,隻得從其他地方另辟蹊徑。
他手掌一鬆,將小姑娘放到地上。
蹲下,雙眼平視著,淡聲問道:“你當真不願去上學?”
顧棠將短劍收鞘中,回答中氣十足:“那還能有假?”
他挑眉:“可你娘親正在玉堂等你用早膳呢,說今晨要送你去書院。”
說完這話,他又裝模作樣的歎息一聲。
薄輕啟:“看來你娘親今日注定要失了......”
這話說完,小姑娘瞬間便慌了神,不敢置信的問道:“父親,你當真沒騙我?...我娘真的在等我吃飯嗎?”
顧長策站起,下頜微揚:“那還能有假。”
話沒說完,顧棠抱著手中短劍便跑遠了。
顧長策尚在後含笑揚聲:“不是還要與我一同練劍的嗎?怎麽現今不練了?”
邊倒騰著小短往玉堂跑去,邊背對著顧長策,揮舞著藕節似的扮手臂。
大聲回道:“不練了!明日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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