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溫殊的回門夢,終究落了一場空。
本想拉著謝劭一道回門,吃了個閉門羹后,也沒再指,第二日收拾好東西,打算一人回溫家,人還沒走出去,卻被老夫人攔了下來。
謝老夫人的原話,“一樁親事差錯,新郎不是新郎,新娘子也不是新娘子,鬧到這份上,兩家都沒臉見人,都在裝傻等著對方先上門呢,閑頠為了安我,一口咬定溫二娘子是他心頭所好,聽著玄乎,可萬一說得是真的,這頭我放了二娘子回去,依照溫家那老狐貍的心思,二娘子還能回來?溫老東西跟前就這麼一個親孫,知道謀算不,估著這會子正盼著人回去呢,等人一回到溫家,什麼名聲什麼臉面,恐怕連命都能不要,把人給藏起來,到那時我謝家莫不是娶了一場空?”
“好生伺候著,需要什麼都滿足,唯獨不能回溫家。”
溫殊回不去,又從秋鶯那得知老夫人果然倒下了,心頭著急,便請了畫師到府上,把自己每日的幸福日子用畫像記錄下來,拿給溫老夫人瞧。
確實是充實,可在謝劭聽來,是無所事事。
第二日一早,溫殊醒來一掀開帳子,謝劭便從里屋的珠簾下鉆了進來,“溫二,收拾好了出來一下,有事同你說。”
兩人已經快十來日沒說過話,溫殊過得快活自在,大清早忽被找上門,預有大事要發生,心頭生了防備,也不敢耽擱,匆匆洗漱穿戴好出去,謝劭已坐在了外間臨窗的那張茶案前。
溫殊繞了繞胳膊上的淺披帛,上前客氣地問道,“三公子有何事?”
從昨日扭頭留給了自己一個六親不認的后脖子,謝劭便知道還記恨著上次之事。
事后也弄清楚了是為何而來,想回門。但他一向不喜歡應付這些家長里短,有心無力,莫能助。
也沒去追究的態度,謝劭讓坐在了自己對面,劈頭便問,“會管賬嗎?”
溫殊一愣。
“溫家乃中州城有名的書香門第,對家中郎的管教定不會落下,琴棋書畫不用說,管理治家當也不在話下。”挑眼看了一眼對面呆愣的小娘子,眉頭微擰,“溫老夫人沒請先生授教過?”
果然,是大事。
溫殊神一震,不是都已商議好了兩人將就過日子,怎麼事后還有驗貨這一環節,很想同他掰扯,可斷不會承認自己沒教養,答道,“請過。”
“會嗎?”
他是何意?答一句請過,不就是會了嗎,他看不起,還是懷疑在撒謊,溫殊神之間有了不耐煩,“自然會,三公子到底有何事。”
“會就好。”謝劭把昨夜安叔給他的一摞賬本原封不地堆到了面前,“今日起,府上的賬,你來管。”
溫殊瞪大眼睛。
一旁的祥云和晴姑姑也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溫殊沒反應過來,“三公子說什麼?”
謝劭又道,“你來管賬。”
他這算急病投醫嗎。自己什麼斤兩,還是有那個自知之明,沒有金剛鉆不攬瓷活,溫殊委婉拒絕道,“這等要的活兒,三公子還是要深思慮得好……”
“占了我的屋子,吃我的,用我的,總得干些事。”謝劭一心認定了就是接替自己的最佳人選,“顧姨娘表親一事,我見你并非如傳聞中那般無用。既有大娘子那般賢名,耳濡目染,你溫二差也差不到哪里。”
祥云死死地掐住自個兒的手,同晴姑姑兩人一道繃脊梁,咬牙關,生怕牙兒一個沒關住,出了不該有的聲音。
這頂高帽子一戴,溫殊聽不出他是在嘲諷,還是在夸贊,頓了片刻,問,“三公子想讓我如何管。”
“隨你,每月同賬房的安叔對好賬即可。”
溫殊試探,“那我的支出……”
“隨意。”
還真是一樁了不起的大事,在院子里住了十來日,謝三的財力看在了眼里,城實打實的第一財主。
要管賬,意思是這些個錢財,往后都是說了算嗎。
心頭突然“咚咚”的跳了起來,可再的心,也不能讓他瞧出來,低頭咬思忖了一會,勉為其難地道,“行吧,我試試。”后又探頭看向對面的郎君,同他討價還價,“管賬不是件輕松事,今后我怕是要忙起來了,數數日子,我來謝家已有十二日,還沒回門呢……”
只要愿意為自己分擔,旁的好說,謝劭應承了,“明日辰時末,門口候著。”
事談妥,謝劭回去立馬讓閔章把庫房鑰匙給了溫殊。
早食后,主仆三人去了一趟庫房回來個個瞠目結舌,再翻開賬本上那一長串驚天的數目,溫殊遲遲沒緩過神,仰頭嘆息,“我們該怎麼花呢?”
知道自己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晴姑姑趕一把幫把賬本合上,“娘子,這銀子揣在上,它不咬人,咱慢慢來……”
唯一牽絆他的麻煩事沒了,謝劭一輕松,出門時再遇見安叔,瀟灑一揚手,“找三去,往后管賬。”
今兒幾人約好了上裴卿家飲酒,謝劭出了門直奔裴家。
裴家的家主幾年前便去了東都,如今至大理寺卿,留下城的這座府邸,唯有裴卿一個人居住,府中沒個制的長輩,年輕人怎麼輕松怎麼來,別看裴卿長得一副威嚴面相,小娘子見了都會發抖,卻把宅子布置得詩畫意,這些年,便也了幾人的常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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