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作罷,任他一手握著自己,一手繼續仔細上藥。
天下沒有哪個男子敢這般明目張膽地去公主,寧芙傲地端持姿態,心想自己對他還是太過寬縱,可卻沒再阻,只將這些不合宜當作是公主該的優待,尤其,心并不排斥。
走前,他依舊牽著的手沒放,還面嚴肅地囑咐,“魚茴草再加菟丁花的,眼下這藥除療愈效用以外,還有怯疤痕的作用,七日為期,殿下需日日記得來我這換藥,否則,雪恐留微瑕。”
聞言,寧芙連忙將此記牢,向來十分惜自己,又慣之氣,哪容許得了手上留疤。
只是眼下阿燼都醒了,原本也沒打算之后日日都去公主府,可現在為了養手上這傷,便不得不每日都過去。
走前痛快答應下來,可現在,一想到他一邊對著自己關懷,可心里卻視著那南越公主為天上明月,仰視敬,寧芙心便十分不是滋味。
甚至惱到要無視自己承諾,明日本不想見到他!
……
公主不在,柏青方才敢邁足進寢的門。
自上次無意間礙到主子的事,自己就沒得過一次好臉。
進屋,見主躺在榻上神疲倦地闔著目養神,柏青只得搖嘆,明明自己都已經虛弱這般,卻為了小公主多過來幾次而勞費這麼大的心力。
他不敢嘮叨勸言,只好斂息上前幫主掖掖被子,卻不想剛剛手,對方便驟然開了口。
原來主兒闔目休養卻本沒睡,柏青不由嚇得驚一凜。
“你辦的事如何了?”
柏青垂目退后幾步,回神后才躬回說:“回主話,雍岐先前布在大醴的暗旗的確不,可是想要正式啟用卻要尋到暗旗之首北修大人,而如今我們的活范圍只限于這公主府的隅仄偏院,想要出府都難,若想尋得北修大人相助,恐怕并非易事。”
韓燼眉頭不舒,他自知此事沒有那麼容易。
北修從未正式過面,連他都不知曉北修如今姓甚名誰又潛在何,甚至是否在朝為也無人詳知,可如若不能得這些暗樁的助力,憑他如今這副殘軀,別說重回雍岐,恐怕連踏出這公主府都了難事。
雍岐郢都如今的局面糟糕頂,他絕不能在大醴久留,可先后在西渝和東崇冒死尋藥,他上所傷勢實在太重,縱藥已被另一手下柏松千里奔襲送回郢都,可母親和小妹的傷棘手,他做不到半點不掛心。
因愁緒積郁,韓燼猝不及咳出一口黑來,先前在小公主面前掩飾的從容之態不再,他狠狠攥床榻木質邊沿,惻惻地開口,“殺他,殺他!”
柏青見主又要進如魔魘夢,忙跪行至前安道:“主兒,大殿下已死,我們的仇已盡報了……眼下主子好好養傷,定能早日返回故土,何況三殿下在郢都得到消息,也定會派人來尋。”
韓燼重重著氣,神思稍回,可眸中冷意卻未消,“怕是我死了,才算真的如他所愿。”
“怎會,三殿下可是被主兒一路扶持上位……”
“那又如何?”
不輕信別人,是韓燼從時便學會的安立命之法。
母妃位卑,父皇孱弱,大娘娘商氏一族長久把控雍岐朝政,從小到大,他因展出過人的天資而盡凌,臥薪嘗膽多年,他拿戰功保護母親和妹妹,幾乎了大殿下的殺人機,沒,妄人道,他是被神詛咒的存在。
可三年前,因偶然間瞥到一雙太過麗明亮的眼睛,他第一次生了要抗爭命運的沖,惡極如他,也妄想去天上皎明的皓月,他明知不配,卻忍不住貪圖了執念,縱然那月從不會垂眼于他。
可他終究不干凈了,大殿下放出的一場蓄意謀殺的大火,差點要了他唯二兩個親人的命,母妃因此失了雙,小妹更是在花季年歲,被大火殘忍燒灼毀了容貌……
自此,雍岐戰正式挑起,他殺人如麻,付諸暴,用盡三年時間將大殿下與權傾朝野的商氏一族徹底誅滅。
然弒兄者,無德上位。韓燼無意與文臣舌戰,于是親手扶持三弟韓炘上位,后自封攝政王,以輔政權。
為覆滅仇家,這三年來他本活得不像人,更不必提及兒長。
可仇剛報,母妃的況驟然惡化,他這才不得不冒險,親自去西渝毒瘴深林采集百稀靈芝,又不遠萬里赴東崇,于深澤戰大鱷來取畜生的膽。
藥取齊,他亦倒下。
后在折返路上遇到南越獻奴的隊伍出現暴·,他與柏青因斗鱷負傷,武功盡失,這才無奈被捉去充補人數,他的另一手下柏松傷勢較輕,只得臨危命,拼死逃生,這才將續命的藥材護送出。
而他與柏青,差錯間以奴隸份被送進大醴。
他更沒想到,能再見到他的月。
濃,重。他一邊不敢用自己臟劣的目去看,一邊又克忍不住,于夢魘中一遍遍的抵死纏弄,瘋魔一般地去濁污明月的。
他卑劣地肖想了好多年,好多年。
可再次相見,他窘迫塵微至極,甚至了為踮腳都不配的奴隸。
當被憐憫地掃過一眼,他心臟都險些被劇痛撕裂,于是恨意暴烈滋生,他只想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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