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假裝不認識嗎,怎麼這會來搭理了。
良心大發?
不不不,商人重利,可能是家那位“賣東賣西,把家賣個”的爸做了什麼。
于是腸轆轆中,突然忘了前幾天晚上對眼前這人的謾罵,只覺得明天又有救了。
“發什麼呆,還不上車?”
呆滯懵過后,隨之而來竟是欣喜若狂。
宋京熙拉住車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周淮岸,我爸媽把我賣你了?”
——
如果是賣給周淮岸。
突然一點都不怕了。
宋京熙第一次見周淮岸,是在八歲的時候。
那年,周淮岸十六歲。
小時候的十分叛逆驕縱,不學習,看不進書,期末考試經常掛零蛋。
有一天,他爸往家里帶來了一個大哥哥,告訴,他以后輔導寫作業。
起初當然是不肯的,他爸便拿不給買東西,不給零花錢為由,迫使著頭皮坐在書房里。
從那天起,周淮岸便是的家庭教師,他每天放學后都會來家里教功課。
爸和小媽總不在家,于是連周末他都經常在家帶,陪吃飯陪學習,比家里人盯都盯得。
那時很討厭這樣,因為不喜歡一個人這麼管著,于是總鬧他、跟他發大小姐脾氣,背后還跟爸反復說他教的不好,不要這個老師。
當然,爸并沒有理會。
這樣的鬧騰一直到親媽忌日那天才做了個終結。
親媽是在五歲的時候意外去世的,上不說,跟后媽關系甚至還不錯,但心里其實是惦記著媽媽的,所以每年忌日,都會讓他爸陪著去媽媽的墓地。
但那年忌日,爸因為在外面工作沒有回來。
那天格外難過,覺得……所有人都在淡忘媽媽,現在是爸爸,以后,也許是自己。
可害怕自己忘記。
是周淮岸看出的沮喪和心不在焉,知道緣由后帶著去了墓地。
那天欣喜地在墓地前坐了大半天,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而周淮岸就安靜地在不遠等,一直到夕西下。
就是從那天開始,不鬧周淮岸了,甚至還喜歡起他來家里帶的日子。
周淮岸在家當了兩年家教。
但他高三的時候,沒有來了。
他爸給找了新的家教,可是很不喜歡,不是覺得人家講得不好就是覺得人家沒有周淮岸長得好看,每次上課都是不不愿。
后來,聽他爸爸說,周淮岸回他本家了。
宋京熙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周淮岸從小是跟著他媽生活,而他媽媽是家廠里的員工。爸也是一次偶然在廠里到周淮岸得知他績優異年年第一,再加上他們家缺錢,才想著請他來給自己兒做家教的。
之后沒請他來繼續家教也不是因為他上高三要沖刺學習,而是因為他媽媽因病去世了,而他也被他爺爺帶回了周家。
宋京熙爸有時候混蛋,但有時候又有善心。
大概也是因為爸給予過他母親幫助的緣故,幾年后周淮岸回來過家。那時的他份地位已完全不同,爸爸很高興,拉著他在家吃飯,還喝了很多酒。
再后來,爸還因為周淮岸這層關系,接了幾個大單。的宋京熙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爸近幾年來跟周淮岸的關系還不錯。
“吃過了嗎。”車子往前駛去,周淮岸終于說了上車后的第一句話。
宋京熙單手下意識捂著肚子,還在打量他:“沒吃。”
周淮岸嗯了聲:“楊叔,去芙蓉館。”
前面開車的司機應聲,轉了個方向。
芙蓉館中餐?覺有幾輩子沒吃過了!回憶起來滿滿的好吃兩個字!
宋京熙眼睛都亮了:“你請我吃嗎?”
周淮岸低頭翻看上放著的文件夾,淡聲道:“你剛才不是說了,你爸把你賣我了。”
宋京熙眨著眼睛:“所以,真的賣你了?”
周淮岸頓了頓,看一眼:“你看起來還高興。”
“當然!賣別人我得哭,賣你我不得著樂呀。哥哥我長大以后做牛做馬給你賺很多錢,你一定不虧的。”
雖然之前還在暗地咒罵周淮岸,但此刻依舊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畢竟,能吃飯能有地方住能不苦,比什麼都重要!
周淮岸卻驀地笑了下,話里似乎帶了些譏諷:“你不讓我給你做牛做馬就很好了。”
宋京熙震驚臉:“怎麼會!”
周淮岸不說話了,對偽裝出來的震驚也視若無睹,繼續翻看他手上的文件。
半個小時后,到了芙蓉館。
宋京熙拿過菜單,噼里啪啦點了一堆菜,點完后驚覺對面還坐著個人,連忙把菜單遞還過去:“你喜歡吃什麼,你點。”
周淮岸看單子上足夠四個人吃的菜,把菜單給服務員。
服務員說了句稍等,恭敬地退了出去。
菜上得很快,宋京熙人生中第一次狼吞虎咽,飯干了兩碗,菜還吃了大半。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食量還能這麼大。
但吃完后撐撐的覺,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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