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月疏懵了一下,說句“謝謝”,卻沒有馬上去拿。
男人剛才放巧克力的時候,聞到袖口一陣清新淺淡的檸檬香味。
他上反而並沒有煙味,看來是個講究的人,完煙知道散味兒。即便是這樣討厭煙味的人,也沒有任何生理不適。
列車穿過數個省市,翻山越嶺,到四點多,終於隻剩最後兩站了。
旁邊男人買了份盒飯,菜看起來一點不人,但他吃得還香。
江月疏打消買飯的念頭,心想幸虧自己帶了餅幹。雖然隻是最普通的蘇打餅幹,也比他碗裏的菜讓人有食。
默默地啃起餅幹來。
謝逢則吃飯速度很快,部隊裏練的,等他吃完,江月疏才啃第二塊小餅幹。
旁邊傳來孩刻意低的咀嚼聲,像隻小老鼠,有點可,他不彎了彎,收拾飯盒時用餘看的手。
白白淨淨,一看就很,渾江南水裏泡出來的氣,是他在延城很見到的那種姑娘。
但他也見得多了,並不容易被外貌驚豔。
江月疏覺有視線落在手上,過去時,男人卻隻是低頭認真地用巾著小桌板,然後把用完的巾放進飯盒裏。收垃圾的阿姨經過,他順手遞出去。
吃過餅幹的江月疏有點困了。
腦子空空,外麵景也已經看膩,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把小桌板收起來後,他便靠著椅背閉眼瞇上了,鼻梁高,睫纖長,微抿的薄呈紅,有點人。
這張臉長得還真是優秀,說是禍國殃民也不誇張。
醒著的時候還有點攻擊,可全仗著那雙眼神,也許是職業使然,比常人更冷靜堅毅。一閉眼,五就溫和了,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江月疏看得神,直到那雙眼倏然睜開,盡窺的模樣被對方逮了個正著。
他著,表淡淡的,角卻夾著幾分不容忽視的揶揄。
江月疏臉一熱,連忙轉回去,假裝鎮定地閉上眼睛。
傍晚太有些刺眼,車廂也吵鬧,肯定是睡不著的,但能想到的隻有裝睡,來避免醒著的尷尬。
忽然,周一片檸檬味的空氣湧,江月疏竭力控製的眼皮,卻也知道,現在睫肯定抖得明顯。
旁邊男人似乎傾過來,離很近,早已越過了社距離。
他要做什麽?
江月疏心跳到了嗓子眼,抿,生怕它蹦出來。
聞到布料夾雜著香氛的氣味,好像再近一些,臉就能到他襟。
呼吸有點,不知有沒有被他聽到。
直到耳邊響起遮簾的聲音,那種灼熱眼皮的覺沒有了,視野中的亮也消失。
接著,鼻間那陣味道也淡了。
他坐了回去。
江月疏不聲地調整呼吸,鬆開
張的手指。
原來他是要拉遮簾。
餘下的時間沒睡著,但也沒睜開眼睛,直到廣播報站:“前方到站延城北站,請下車的旅客整理好行李品……”
遮簾被後排的人拉起來,江月疏眼前又是一亮,不適地睜開。
看著窗外和家鄉迥異的建築風格,突然間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離家兩千多公裏了。
幾個小時的車程,居然這麽快。
邊的男人正拿著手機給人發微信,單手打字,指尖作流暢。
他收起手機看過來,江月疏不設防的眼神再次被他捉了個正著,角微勾,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醒了?剛想你準備下車。”
“嗯。”江月疏假裝鎮定地收回目,把小桌板也收起來。
列車站,平穩減速,最後停在站臺邊。
他讓站在前麵。
經過大件行李存放,江月疏抬手去拿的行李箱,有點重,後麵的人還在催。
男人幫取下來,一直提下車。
站臺上人熙攘,上車的出站的,還有送人的,江月疏跟著他找到出站口,下電梯,最後終於到達地下廣場。
往左是地鐵公,往右是出租和網約車。
男人停下來,抬頭看著他,雙眼迷茫地眨了一下。
“你怎麽走?”他問。
江月疏接過行李箱,攥拉桿:“朋友幫我了車。”
餘昭昭剛發來司機車牌號,要先把行李放到家,然後兩人去吃飯。
男人瞥了眼地鐵口,勾起,手機屏幕點了幾下遞給。
是一個微信二維碼。
江月疏心的矜持隻存在一秒鍾,就果斷拿出手機。
剛掃過碼,他來電話了。
看見屏幕顯示,男人表頓時嚴肅許多,毫不遲疑地接聽:“喂?”
那邊說了句什麽,他眉心蹙:“好,馬上歸隊。”
手機被他匆忙揣進兜裏,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語氣也很匆忙:“我得走了,再見。”
江月疏張了張口:“再……見。”
他甚至沒等說完,就跑進了地鐵站。
直到那人徹底從視野中消失,江月疏拿起手機,看著自己發送出去的好友申請,歎了歎。
還是這麽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
餘昭昭住的是單位宿舍,一人間,晚上可以給打地鋪。
“這宿舍還可以的,現在好多地方都不分宿舍了,難得還能住到單人間。”餘昭昭幫把行李箱推進去,“你到時候選宿舍離我近點兒,咱倆能經常串串門。”
江月疏環視著這個五十平小屋,布局和采都不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神很滿意:“好啊。”
餘昭昭打開水龍頭洗手:“晚上吃燒烤行嗎?”
“行,我又不挑。”江月疏點點頭,“吃你覺得好吃的就行。”
餘昭昭挑眉:“帶你去吃老字號。”()
兩個人走街串巷,終於到餘昭昭所說的那家老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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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臉還真老的,招牌看起來得有十幾年了,但廚房和店打掃得很幹淨。
天熱,餘昭昭帶坐在外麵的天桌椅,吹著小風給盛了杯涼茶,然後喊道:“汪叔,點菜。”
一個剪著寸頭,圍著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笑嗬嗬的:“好久沒來了啊。”
“這不是太遠了嗎?您要是把店開到醫院附近,我保證天天去。”餘昭昭也嬉皮笑臉。
“你這丫頭盡說笑,醫院附近寸土寸金,我可租不起。”
餘昭昭:“您是怕遇到老相識,要打折吧?”
“打折?他們不搶店算照顧我了。”
男人說話帶著點當地口音,周圍還時不時能聽到方言,江月疏深呼吸一口,仿佛連空氣的味道都和江城截然不同。
忙活到現在才想起來,拿手機給徐瑛發了條信息:【媽,我到了。】
再切到添加好友的界麵,發過去的申請還沒通過。
那人是忙到連手機都沒空看嗎?
心口墜墜的,江月疏摁滅屏幕,把手機收起來。
餘昭昭點了些店裏招牌,再把菜單給江月疏。
“這兒點菜還傳統的,都是在菜單上勾,你看看你有啥想吃的,隨便點,這家幾乎都不踩雷。”餘昭昭解釋道。
兩個孩食量都不行,江月疏沒點太多。
餘昭昭汪叔過來。
汪叔接過菜單看了看:“行,老規矩鹽,微辣是吧?”
餘昭昭點頭:“嗯。”
汪叔:“給你倆送個小羊排。”
餘昭昭笑瞇了眼:“好嘞。”
江月疏目送老板走遠,問餘昭昭:“你很啊?”
“嗯呢,同事介紹來的。”餘昭昭用筷子開塑料碗包裝,“汪叔是個退伍老兵,店是他老婆開的,退伍之後就在這兒幫忙。”
頓了頓,湊過來小聲說:“汪叔腰過傷,聽說是最後一次出任務傷的,很嚴重,直接退伍了。現在不能幹重活,也沒什麽文化,兩人就靠這家店賺點兒錢,還有兩個沒畢業的孩子要養,不容易的,所以我們能照顧就照顧。”
江月疏看向店,男人剛給一對小送完餐,回後廚時邊走邊腰。收回憐憫的目,歎了歎:“是不容易的。”
吃完燒烤,餘昭昭帶去酒吧喝酒,驗延城的夜生活。
男生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餘昭昭看得激不已:“怎麽樣?有沒有興趣的?”
江月疏看著前方燈影晃的舞池,那一張張陌生又絢爛的臉,隻是安靜喝酒:“沒啥興趣。”
手機依舊是一片平靜,那條好友申請,他也依舊沒通過,就像一弦繃在腦門上,怎麽也輕鬆不下來。
“我看你是被你爸抑太久了,這麽多男人,總有一個能你眼的吧?找
() 個帥哥玩玩唄,又不要你立馬結婚,快樂就好,別那麽大心理負擔。”餘昭昭拉起,“走,跳舞去,帶你放鬆放鬆。”
“不了,真的。”江月疏笑了笑,“我坐了一天車,好累啊,跳不。”
餘昭昭無奈,挨著坐下來,也點了杯酒。
江月疏在嘈雜中刷著手機,時不時抿一口酒,朋友圈往下,再次看到餘昭昭轉發的公眾號文章。
點進去,一臉淡定地指著那張照片:“這是延城這邊的部隊嗎?”
“啊,這個。”餘昭昭拿過來,瞥了一眼,“是特戰隊的,就是武警部隊。”
江月疏詫異地張口:“武警不是警察嗎?”
“外行了吧。”餘昭昭滿臉得意地拍拍腦門,指著手機上的照片,“正兒八經的兵哥哥,機團王牌突擊隊,幹的都是最危險的活兒,什麽恐怖分子啊,販毒走私啊,天和亡命徒打道的。”餘昭昭說得有板有眼,不愧是在這兒待過幾年的老人。
“哦對,還有個耳能詳的名字——特種兵,就是你電視上見過的那種,飛簷走壁嗖嗖嗖的——”
江月疏心口猛震,當即說不出一個字。
餘昭昭繼續給科普,手指停在那張被口罩遮了一大半的臉上,點了點:“這個是他們隊長謝逢則,神得不能再神了,聽說曾經一個人端了一個境走私團夥。我們院長請了十幾次才同意帶隊員拍照,小氣得不行,臉都舍不得。”
嘖嘖兩聲:“你看這眼睛,兇不兇?”
江月疏眼皮一,收回目:“還……行吧。”
或許是印象中的他一點都不兇,僅憑這雙眼睛,也隻覺得溫暖。
“這也就還行?你不會不喜歡男人吧?”餘昭昭會錯意,把手機還給,“我跟你說,本人超級帥。”
江月疏抬眸:“你見過?”
“沒有呀。”餘昭昭憾地搖搖頭,“我也是聽說的,他這種神仙級別的人,我哪見得到?”
江月疏在昏暗的燈下拿起手機,手指挲著那條尚未通過的好友申請,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謝逢則。
原來他謝逢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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