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間，朱夫人在屏風后接連咳嗽了好幾聲。咳得太急，眉間輕蹙著，用掌心捂住心口慢慢緩了緩。

見了陳翎和阿念，又趕收了捂在心口的手，斂了病容，眸間含著笑意看向朝跑來的阿念，“外祖母~”

朱夫人手溫了他的頭。

阿念一臉認真朝道，“外祖母！外祖母！我們要走了~”

朱夫人微怔，抬眸看向陳翎時，陳翎正好在側落座，輕描淡寫道，“姨母，出了些事，我同阿念可能要先走了。”

陳翎沒有流旁的神，是不想姨母擔心。

但眼中還有沒藏下的不舍。

朱夫人很快頷首，其實從一開始便知曉他們呆不了太久，眼下，雖然匆忙，卻也在理中。

只是這一面之后，未必有機會再見了……

朱夫人手擁，間微微哽咽，“阿翎，照顧好自己和阿念，我這里很好，不必記掛了。”

陳翎也手擁，輕輕將下顎放在肩頭。

因為背對著，所以可以鼻尖通紅，羽睫連霧，止不住得輕輕著，間好似說不出話來……

稍許，朱夫人松手，“去吧。”

陳翎攬。

“主家~”方嬤嬤已在屏風后催促。

陳翎才喚了聲，“阿念。”

阿念上前，朱夫人手了阿念的頭，溫和道，“要聽你父皇的話，也不能挑食……”

阿念小啄米似的點頭，“知道了，外祖母，我不挑食~”

朱夫人最后擁了擁他，才又看向陳翎，“阿翎，走吧。”

陳翎看向朱夫人，朱夫人手，掉眼角氤氳，陳翎心底好似綴了沉石一般。

陳翎牽了阿念轉，不敢回頭。

阿念卻一面走一面回頭，朝著朱夫人一直笑著揮手。

……

府外，石懷遠已經準備妥當，方嬤嬤抱了阿念上馬車。

馬車行得很快，周圍十余騎護著，朝著城外疾馳而去，方嬤嬤一手攬著太子，一手握馬車，怕途中顛簸。

等馬車駛出舟城，方嬤嬤問起。

陳翎一面低頭看著手中的地圖，一面輕鎖著眉頭，平靜應道，“譚進謀逆，率駐軍攻陷了懷城，眼下應當在派人四找阿念和我。”

謀逆？！方嬤嬤心驚！

這！這怎麼辦……

方嬤嬤先前只是猜到出了事端，卻沒想到是謀逆這樣的事，連懷城都被攻陷了……

方嬤嬤齒打著，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下只有石將軍在，但若是能同軍匯合，應當會安全很多。

方嬤嬤張問道，“那要想辦法同軍匯合？”

陳翎沒有抬頭，沉聲道，“懷城已經被攻陷，沒有軍了……”

方嬤嬤才猛然反應過來，一顆心陡然似沉深淵谷底，臉都青了。眸間的慌更不知道當作何，下意識里，不由抱了懷中的太子。

舟城就在懷城邊上啊！

他們能去哪里？！

方嬤嬤忽然想起天子方才說要去結城，方嬤嬤剛想問起，阿念正好轉頭看向，輕輕扯了扯的袖，“方嬤嬤，是有危險了嗎？”

剛才陳翎和方嬤嬤的對話，阿念都聽在耳朵里。

他雖年，但也約有些察覺，只是說不出來，也不大懂……

阿念忽然問起，方嬤嬤自己都在慌中，一時也不知道當怎麼應聲，陳翎抬頭看向阿念，平和道，“你是太子，就一定會有置危險的時候。”

陳翎又道，“早前說過的，若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阿念當即從方嬤嬤懷中坐直，聲氣應道，“不能說自己陳念，不害怕，不哭鬧，要跟邊的人，不跑，走散的時候，上的信要扔掉。”

方嬤嬤詫異看向懷中的太子……

竟然都記住了。

太子才這麼小……

陳翎頷首，目明顯舒了舒，語氣溫和下來，“阿念，來我這里。”

阿念上前，陳翎抱著懷中的糯米丸子，輕聲道，“不怕。”

阿念點頭，“念念不怕！”

陳翎下顎輕輕抵在他頭頂，眸間一溫，唯有方嬤嬤看到。

……

馬車疾馳往結城而去，揚起道道塵沙。

馬車，阿念這曲過去，方嬤嬤也慢慢冷靜下來。

一冷靜，便也不似早前驚慌，也能靜下心來權衡利弊，“舟城和結城雖同屬阜郡，但舟城離結城有三日路程，離平南郡的楯城卻只有兩日路程。平南郡兵強馬壯，平南侯同天家也走得近，這一趟，怎麼都是去楯城安穩，陛下為何要棄楯城，而取結城？”

方嬤嬤雖是宮中奴仆，但從東宮起就一直跟著陳翎，朝中的事方嬤嬤多都清楚。

“平南侯姓陸，天家姓陳。先不說往百年前數，陸家同陳家的后輩是放在一排序的，就說那時候的平南郡，也是陛下的曾祖父在做敬平侯時給到陸家的。陸家能有今日，就算不全是，也大都是依仗天家的緣故。”

方嬤嬤說完，又凝眸看向陳翎，“若是譚王謀逆，平南侯一定不會袖手旁觀。陛下往平南郡逃，不比往結城更穩妥？”

方嬤嬤說話的時候，阿念一直聽著。

好些事阿念眼下還聽不懂，但聽不懂就在磨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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