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聲閣不是朋友,對方沒有明言、點名邀請他,他厚著臉皮蹭譚又明和卓智軒的面子去,不是一回事兒。
卓智軒臉不紅心不跳騙他說:“是譚又明想出海玩,找趙聲閣借了船,人也是譚又明喊的。”嚴格上來說,事實上也是如此。
陳挽這才應了。
他有段時間沒過臉了,譚又明這次又了不人,卓智軒在洗手間的洗手臺遇上對方還話裡話外給陳挽提前打點了下。
他跟譚又明說你也知道警署的事,這段時間陳挽不是不想來,實在是分乏,這次呢來了不生面孔,他們不都認識陳挽,不知輕不知重的,希譚又明可以幫忙牽個橋搭個線,再不濟,也不能讓陳挽人看低被欺負了。
那些人卓智軒是清楚的,非富即貴,不說好壞,總歸有不好相的。
卓智軒又不比譚又明,雖然都是紈絝子弟,他是真廢草包,要不然陳挽也不至於這麽辛苦憋屈,可譚又明是真真正正手握實權的,人家只是看著不著調,但譚家長子的份在那兒,又有趙、沈二人的,海市誰敢惹這魔王。
譚又明子邪,對自己人好說話,對不喜歡的人能往死裡整,卓智軒小時候跟他好,現在也不錯,但他們生在這樣的人家,很多東西長大明了事理、知曉了利益之後就會多變得沒那麽純粹,卓智軒還是覺得他跟陳挽更好。
至知己,能得一人,就已很難得了。
譚又明說當然,陳挽也是他朋友。
卓智軒得了他的話放心了,眉眼也舒展開來,上沒邊,不著四六哄起人來:“阿挽這段時間是真忙得連覺都沒時間睡了,但我跟他說了是你邀請大家出海玩,他馬上就答應了,還問需不需要他來幫忙呢。”
譚又明聽了窩心,覺得陳挽是個心人兒,這群人一個個答應他出來玩兒上是快,但問要不要幫忙的那是一個沒有,就連沈宗年最近也很忙,沒空搭理他。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高興,後傳來一道溫沉的聲音:“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卓智軒回頭一看:“……”
他確定剛才的裡間是空的,要不他不可能和譚又明說這些,哪知聊太投進來人了都發覺。
也幸好不是別人。
趙聲閣出香波,洗手,拿紙手,抬頭時從鏡子裡看了卓智軒一眼。
譚又明無察,問趙聲閣:“年仔系邊度?”全海市敢這麽稱呼沈大的也隻得他一個。
趙聲閣仍是看著卓智軒,目平和,撥開譚又明想搭上來的手:“我都唔知。”
航程兩天一夜,船長挑了風很好的航線。
從白貝沙港啟航,經過一片珊瑚海,正值盛夏,海水湛藍清淺,傍晚鋪天落霞潑進海裡,深海區有海豚跟船。
卓智軒多慮了,陳挽本不用譚又明打點,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大家認識過後,很快就都下意識地去問陳挽酒窖裡還有什麽品類,天游泳池什麽時候開放……等你回過神來,這場面沒他已經轉不了,好像這艘船是陳挽的似的。
這個圈子裡長袖善舞的人數不勝數,多一分,人覺得諂,一分,又不夠醒水。
陳挽不卑不,很容易取得信賴。
進公海轄域,大家開始玩牌,雖然海市博彩業也很發達,但還是在條條框框的規則之下,賭注的賠率也到限制,對這些千金一擲的公子哥來說不過癮。
在這裡,規則是自己定的,怎麽盡興怎麽來,不然就沒必要出這個海。
前面幾局,陳挽當荷。
他前段時間四奔波,抱恙,瘦了些許,今日穿很低調的棉麻襯衫和黑西裝,海風鼓起白衫,勾得腰線很細,尤其是在俯發牌的時候。
候牌時有人問起趙聲閣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白鶴堂一案,陳挽全程跟完全不知道似的,認真發他的牌,眾人七八舌他一句話也不多。
不過很快,拜譚又明所賜,大家都知道陳挽被喊去詢問了,他笑著回大家話,半點不提趙聲閣,話之妙,口風之嚴實令人歎為觀止。
這一局,趙聲閣牌當莊家,陳挽沒給他放水,公事公辦。
坐趙聲閣左位的是秦兆霆,其父是市大拿,人稱海市神,很會算牌,暗中出了不次千——這是合規的。
出海玩就是為了去掉規則,想怎麽玩怎麽玩,為贏無所不用其極。
陳姓荷很公正,神不知鬼不覺洗掉他的千——這也是允許的,玩家想怎麽玩怎麽玩,荷想怎麽判怎麽判,他們的權力比賭場裡那些工人似的荷們大很多。
這恰恰增加了遊戲的趣味和不可預知——玩家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別的玩家,還有不知道究竟是狼人還是吉星的荷,甚至賭注越大,荷就越顯得重要。
荷有討喜的,被當作財神爺,也有招人恨的,被當作鬼煞星。
他們可以不按常理洗牌、發牌,你永遠不知道他發的是毒藥還是金水。
博彩業天堂伯利海峽有句諺語“荷是上帝,荷是主宰”。
得荷青睞者不得天下也得半壁江山,他們可以你贏得盆滿缽滿,也可以你輸得本無歸。
幾下來,大家都指定陳挽來當荷。
他不像別人當荷時那樣隨心所地耍人,盡力在這三寸賭桌上維持一個相對公允的對弈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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