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沉穩男聲在高臺一側響起:「三皇子,認賭服輸,不算丟人!」
這話音量不大,卻似清涼甘泉,灌進了蠻牛熱氣騰騰的牛耳中。
三皇子轉看去,只見一個清雅斯文的白男子,正坐在一輛木質車上清冷看他。
三皇子還是難以消氣,將太子舉得高高,拳頭得咔嚓響,那男子適時提醒:「今日陛下壽宴,並非沙場演兵,三皇子莫要喧賓奪主,再與太子殿下嬉鬧。趙將軍的酒已經溫好,請三殿下與同袍暢飲吧。」
話語雖然像申斥,卻實在點醒了三皇子,不要衝闖禍。
不知為何,三皇子終於鼻孔著氣,瞪眼放下太子,一甩袍子下臺而去。
二皇子眼看功虧一簣,冷哼一聲,衝著那木椅上的男子:「慕公子,我那蠻牛三弟倒聽你的話,你可比我這個做兄長的管用!」
那車男子繼續平和道:「皇子們一會還要賽馬,時間略,莫要在此耽擱了。」
二皇子皮笑不笑,拂袖而去。
那車男並未離開,而是將目調轉向了年太子。
「太子」也下了高臺,目不轉睛地看著這男子。
混跡市井江湖,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如此風姿特秀的英俊男子。
明明著簡單,只是一白袍木簪,可氣度溫雅,在綾羅綢緞的貴眷堆里,顯出了高山獨松般俗氣質。
只可惜……他看上去不良於行,這等場合也不能站起。
二皇子稱呼他為「公子」,應該貴胄子弟,他是誰?宋媼的圖冊里,並沒有這號人啊!
在年打量他時,那男子也不說話,鼻尖泛寒,眸清冷,直直看著臺階上的年郎。
許是二人對視時間略長,三皇子棲武突然去而復返,看到「太子」盯著車男子,立刻橫眉立目地擋在椅男子前:「太子,注意德行!你莫要再擾寒江了!」
「太子」眨眼,鬧不清三皇子話里的意思。
三皇子欺而上,挨近太子咬牙切齒低語:「寒江乃昂揚男兒,不是你宮裡那些戲伶玩意兒!你已經害他不良於行,若還敢心存歹念,莫怪我手黑,折斷你一雙!」
說完這話,三皇子也不管太子反應,轉將那姓慕的男子推走了。
「棲原」被罵得吧唧了下,看到宋媼快步走來,便指了指那車男子低聲問:「宋媼,那人是誰,你給我的畫冊里,好像沒這號人啊!」
宋媼低聲道:「他慕寒江,乃太后宗養安慶公主與定國公的獨子,算起來,也算是太子表兄。只是他四年前便出京去了,皇后也不知他會突然回京,所以畫冊里沒有他……你方才在慕公子面前言語?有沒有破綻?」
「棲原」將三皇子的話學了一遍,問宋媼是什麼意思。
宋媼的表一僵,語帶輕蔑道:「太子喜歡面容姣好男子,對這位公子也很……仰慕,四年前宮宴時,太子與他有些口角糾纏,不知怎麼的,這慕寒江摔下高
臺,摔傷了脊骨,就此落了殘疾……」
啊?難道是被太子推倒的?難怪三皇子總想給摔到臺下,大約想替好友報仇,摔下臺?
不過聽宋媼的意思,太子傾慕……慕寒江?
宋媼無意在太子的風流事上糾纏,語氣繃繼續道:「慕公子雖然是貴胄子弟,卻自與定國公駐守邊陲,文韜武略出眾,原要承襲父業,投軍中。可惜他落了殘疾,再難從軍,便領了個祭酒的文吏閒職去邊關巡查,新進倒是跟了三皇子,充當軍師清繳江淮水匪。你一會躲著他些,莫要招惹他!」
宋媼跟皇后一個心思,不得死丫頭快些上馬,好早早了解這一場算計。
那丫頭似乎起了談心,聽到清繳水匪的關節時,眼睛也變得晶亮,有些意猶未盡:「原來就算公主的兒子,有了殘疾也不能繼續仕途,不知太子以後瘸,能不能像這位慕公子般,有個悠閒去?」
宋媼高傲仰頭,並未回答,不過心中冷笑:自古以來,廢太子會有什麼好去?曾經在高位,便是原罪!能茍活數年都該燒香祈願了!
第5章
何況太子棲原向來被陛下厭棄,世有著不可言說的,一旦他盡了作用,幫皇后娘娘扳倒二皇子母後,也不會容留這把柄活得太久!
這些關巧,不必跟假太子細說。皇后娘娘方才吩咐一定要將這賤丫頭看,賽馬之前,不可再出岔子。
見宋媼不搭理他,「太子」也不惱,乖乖跟著媼去了一旁馬廄。
這裡都是比賽的良駒,太子與皇子們的馬匹也在其中。
趁著宋媼跟一旁馬廄太監說話的功夫,「棲原」假裝打哈欠,轉了懷中的火摺子——這是從膳房「順」出來的。
方才做湯麵時,監督的太監只顧驗看過的食材碗筷,倒沒注意從膳房裡拿走什麼。這也是為陛下做湯麵的真正目的。
除了火摺子,腰間還掛著個消的銅水壺,這是騎馬時慣有的配。不過在宮宴時,裡面的水已經被換了酒。
環顧四周,馬廄偏僻一側正好有高高的草垛子。
趁著宋媼跟幾個人低語布置的功夫,彎腰整理靴,一甩手腕,就將燃起的火摺子扔進了草垛里。然後以酒作引線,將酒灑向馬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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