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俏的笑點來得奇奇怪怪，猝不及防的噴笑出聲。

被華妞妞當眾揭穿謊話倒沒什麼，周琮實在被會講話這事給震碎了。

他手機舉在耳畔：“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妹會說話？”

“......”那邊的華慶都罵娘了，“我他媽...我妹會說話你奇怪什麼，要不會說話你才該奇怪吧？”

“句子，是句子，”周琮摁著火，努力讓他明白，“不是只會一個字、二個字的？”

華慶：“四歲！四歲！50個月了！”

“......”周琮緘默，“50個月的就會說句子了？”

還不如說四歲。

50個月顯得更小了呢。

“兄弟你行不行，”華慶嚷道，“這現的話題，你不跟你小孩說，打電話來跟我說...”

不等他講完，似乎明白過來，周琮啪的把電話掛了。

華慶被撂了一臉灰。

茶店，許枝俏從自己包包里掏出盒兒牛，哄著華妞妞慢慢喝。

周琮默了會，蹲了下去：“、居然會說話。”

“......”許枝俏再度憋不住笑，單薄的肩一一的，“已經上兒園了。”

周琮盯著畔的弧度：“你怎麼知道。”

“自己告訴我的。”

“......”周琮似乎又碎了，“能說這麼復雜的話？”

許枝俏華妞妞的臉：“妞妞，你說一遍給他聽。”

華妞妞極為練：“哥哥，我上兒園小班了。”

周琮額角了下。

“華妞妞，”周琮涼了調，“那我這一路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蹦是為什麼？”

華妞妞：“哥哥把我當傻子好玩。”

“......”

這他媽到底誰把誰當傻子。

許枝俏笑的抖一團。

周琮是誰啊。

是紀淮這種火脾氣都要忍讓三分的爺，是蠻不講理、橫行霸道的“黑|手|黨”，是不就威脅要把茶店鏟平的混賬。

居然被一四歲小孩耍了。

茶店靜悄悄的，只有遏制不住的笑。

周琮臉臭得很，瞪著笑了會，眼底團結的烏云像被春風拂過，變得黑亮徹。

“把你牛喝了，”周琮沒話找話，“你喝什麼？”

許枝俏：“我不喝。”

李奇這個老板當得松散，店里一堆水果，新鮮又干凈，賣不完的就給們分掉，第二天再換新的。

喝一盒算什麼。

華妞妞捧著牛站著，許枝俏蹲在面前，周琮也跟著蹲，店里一條過道被他們三人堵了個嚴實。

“許枝俏，中午哥哥請你吃飯，”周琮放了語氣，想到華慶的話，又十分尊重地補了三個字，“——行不行？”

許枝俏搖頭：“中午我有事。”

“......”

真有事假有事啊。

許枝俏真有事。

紀淮早上扔給的一萬塊，是覺得燙手不敢收，但許姝笑著讓收下，又說自己哥哥給的怕什麼。

紀淮態度微妙的轉變，讓許枝俏走神了半天。

紀淮與周琮不同，他終究是媽媽老公的兒子，生拉拽總能歸到家人這一類。

許枝俏便把錢收了，打算中午去旁邊銀行存了。

-

中午十一點半，華慶主來了茶店接妹妹，他實在不放心把華妞妞給周琮。

若是旁的事，五分好周琮能給你辦十分棒，但唯有帶孩子，華慶怕來晚了妹妹會缺胳膊。

周琮脾氣好得古怪，甚至遞了只禮袋，里面是串昂貴的鉆石手鏈：“給你妹妹玩。”

“......”華慶翻白眼，“一四歲小孩，玩得著嗎？”

周琮溫和的讓對方起了皮疙瘩：“別看小，可會講人壞話了呢。”

“......”

“但我不怪，”周琮幽幽的，“誰讓我沒有生活常識，以為四歲小孩只會喝尿床，沒想過心眼是蜂窩的。”

“......”華慶快憋不住了，“那你樂什麼？”

周琮眼皮：“我樂了嗎？”

華慶：“你沒樂？”

平時骨子里出的矜貴和傲岸，眼下全被愉悅取代，就是——

平易近人了。

周琮提了下，嗓音磁沉好聽：“心眼雖然是蜂窩的，但能破冰啊，算我謝了。”

“......”華慶一聽就知道關系有所好轉，越發不客氣，直接把那鉆石手鏈拎走。

兩個男人在店外嘀咕，隔著阻擋冷氣外泄的店門，李奇嘖嘖嘆：“這就是電視里演的京城闊啊。”

許枝俏拎上包：“我走了。”

“從右邊那小道穿，”李奇殷殷道，“又涼快又近。”

“好，謝謝李哥。”

玻璃門開，暑熱撲了滿臉，李枝俏有一瞬間的窒息，像在分秒間被扔進了蒸箱。

聽見靜，周琮回頭，隨即皺眉：“去哪，我把車開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有小路。”

“......”周琮長兩步跟上，“去哪？”

許枝俏誠實道：“銀行。”

“做什麼？”

“存錢。”

“多？”

“...一萬。”

周琮撇臉，輕嘖：“你們這工資高啊。”

許枝俏：“我哥哥給的。”

“......”

李奇給指的小路全是涼，兩邊是破舊待拆遷的筒子樓，樓棟與樓棟之間搭著木竹竿，晾曬著五六的服和床單被罩。

空氣中有洗的味道，突出的臺偶爾擺著幾盆小花。

生活氣息極濃。

周琮緒不明，沒就這個話題深聊，話鋒一轉，淡聲問：“你才多大，會帶小孩。”

許枝俏抬腳過一道水坑：“我帶了我爸那邊的弟弟五年。”

“......”周琮鋒利的眉擰起，“幾歲帶到幾歲？”

許枝俏算了算：“八歲到我十三歲，后來我媽把我接走，就沒帶過了。”

八歲？

八歲自己還是個孩子。

“你媽媽...”周琮淡抿了下，“怎麼不早點把你接走？”

許枝俏老實的：“那時沒有工作，一直在家照顧我，法|院把我判給了我爸，我媽為了把我搶回去，就去做銷售，跑業務，后來進了大公司，在職場站穩了腳跟，才有資格打司把我搶回來的。”

說到這，許枝俏：“周琮哥...”

“你喊我什麼？”周琮冷然呵問。

許枝俏默了默：“要不你跟我哥哥商量一下吧，我到底該怎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