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的來了,里面請。”
因為裹的太厚太臟,這會兒的李桑雌雄難辨。
李桑一言不發,只沖文誠拱了拱手,上了臺階。
金跟在李桑后面,一溜小跑上到臺階上,先沖文誠哈腰,再沖門房哈腰。
門房急忙還了禮,大瞪著雙眼,看著文誠落后半步,側讓著李桑,急步進去了,慢慢呼出口長氣,一臉后怕的拍了拍口。
不知道這是哪路真人,可真是真人不相,幸好剛才他沒什麼不恭敬的地方。
這做人吧,就是得良善和氣!
要不是他一向和氣為人,剛才要是沒通傳,或是發了脾氣,這一件事,就夠把他們一家子發到極北的的莊子里了。
世子爺的脾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文誠將李桑讓進書房,看著骯臟不堪的李桑,猶豫道:
“我讓人侍候李姑娘洗一洗?
世子爺還沒散朝,反正得等一會兒。”
“不用,臟倒不怎麼臟。有吃的給一點兒,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李桑不客氣的要求道。
“姑娘稍候。”
文誠退后幾步出屋,吩咐趕送些飯菜過來。
飯菜送過來的很快,文誠過窗戶,瞄著屋里。
屋里兩個人,一個慢條斯理吃的優雅斯文,一個呼呼嚕嚕狼吞虎咽。
文誠看了片刻,往后退到了游廊拐角。
世子爺回來之前,他還是在外面等著吧。
顧晞回來的比文誠預想的快不,大步流星沖進垂花門,迎著文誠急問道:“回來了?人呢?”
“在屋里。”文誠掀起簾子,讓進顧晞,跟著進了屋。
李桑和金已經吃飽喝足,桌子上也收拾干凈了。
李桑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端著茶杯,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茶幾發呆。
金蹲在地上,后背靠著李桑坐著的椅子,袖著手,下抵在膝蓋上,已經打著呼嚕睡著了。
“兩位辛苦了。”
顧晞看著睡的香甜無比的金,沖李桑欠道。
“世子客氣了。”李桑站起來,微笑拱手。
“查得怎麼樣?”顧晞坐到李桑對面,有幾分急切的問道。
李桑彎腰抓過放在地上的破牛皮袋子,從里面一堆七八糟的東西中,先出一楠木管遞過去。
“這是從范平安棺材里找到的,兩張超生經文中間,夾著范平安一封書,應該是他的親筆,你看看吧。”
顧晞欠接過,擰開楠木管,從兩張經文中間出那封書,一目十行看了,抿著,將書遞給文誠。
李桑再拎出那本店歷。
“這是從安福老店出來的。
去江都城的人劉云,八月十一號申正進的安福老號,長相著,和范平安所寫符合。
安福老號的人都記得他,極傲氣,看哪兒都嫌臟。”
李桑將店歷遞給顧晞。
顧晞飛快的翻到八月十一號劉云那一頁,仔細看著上面記錄的館券詳。
“你看看這個,竟然是咱們這建樂城開出去的館券,這是打量著我絕無活路,還是以為這一回的依恃,可以讓他們肆無忌憚?”
顧晞將店歷拍到文誠面前,咬牙切齒道。
“這是從江寧城邵將軍簽押房出來的文書,這是從收文清冊上撕下來。”
李桑再拿出一份公函,以及兩張皺的紙,遞給顧晞。
顧晞看了公函,又瞄了眼那兩張收文清冊,一起遞給文誠。
“姑娘真是仔細。”顧晞示意那兩張收文清冊笑道。
“算不上仔細吧。這兩張清冊上有邵將軍收函的時辰,還寫明了邵將軍的指示,可比公函要多了。”
李桑隨口答著話,看著文誠看完公函和收文清冊,目轉向顧晞,正道:
“現在,我想替范平安說幾句話。”
李桑冷著臉,從顧晞斜向文誠。
“文四爺說,范平安是軍戶世家,從小聰慧難得,幾歲起,就跟他父親學著做捉生將,從軍之后,是你們北齊數一數二的捉生將。
因為智勇俱全,極其難得,你們才選了他潛往南梁做諜報。
他在南梁一呆就是十七年,為你們北齊立下了汗馬功勞,他這個諜報副使,領的四品銜,都是他踩著刀尖,一步一步踩上去的。
這樣的人,有信念,有,有想法,有見解,會思會想,自然會判斷,所以他寫下了這封書,寫下了他的憤怒和不甘。
我很替他不值。
有有有思有想的國之棟梁,被你們用作刀劍自相殘殺。
他死的極其窩囊,極其不值。
他命刺殺你,了,他先做刀劍,接著就要做替罪羊。不,他送了命,還要承你的憤怒。
而且,無論與不,他都要背負完全和他無關的罪責和罵名,也許還要連累家人。
你們得他走投無路,所以他去找了武將軍,他想從武將軍那里借張假圖,武將軍想借他的局殺了你。
他在刺殺你的前一天安排自己落水嗆水,應該是想著萬一能殺死你,他還能活著,就借此死遁,給自己留一條姓瞞名活下去的后路。
這些都不能怪他,是你們先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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