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與哥哥勞國事,有幾刻清閑,這是幽蘭早已習慣的事。只是,以往任何事,他們都會擱下,把陪伴當是最重要的事,會為了一件事,連午膳也不陪共,倒是從未有過的事。
猜,那件事,肯定非比尋常。
只是,哥哥走得匆忙,倒也讓心頭暗喜。
匆匆用過午膳后,吩咐奴仆們,要小憩一會兒,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等到奴仆們退出去,又過了半晌之后,才的溜了出去。
夏季的風,吹拂著的衫;夏季的,照著角的笑。
蒸騰的暑氣、耀眼的日,讓眼前有些發昏。但仍奔跑著,像頭急切的小鹿,穿過小徑、跑過沙灘,往巖奔去。
難以置信,只是分離幾個時辰,就已經開始想念金凜了。
迫不及待的想見他,想擁抱他,更想告訴他,他送給的那枚戒指,尋了一條細細的金鏈,串起戒指,藏在衫下,那最靠近心口的位置,一輩子都不取下來。
小小的腳印,踏上平的沙灘,往巖走去。
「凜」輕喚著,有些兒。
巖深,黑暗且涼。
「凜」
聲音在巖中回著,索著前進,看見每一個影,都以為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失。
最后,的雙手,終于到巖深的巖壁。滿腔的希,瞬間化為失,搜尋巖深那些再悉不過的擺設,還是看不見那悉的影。這才發覺,金凜并不在巖里。
轉過,看著口,有些兒茫然。
人呢
他人呢
他去了哪里
茫然的,眼睜睜看著紫棠花被海風吹巖,在中飛舞著,然后一朵一朵、一辦一辦的落下。
空的巖里,只剩下一個人。
而他,就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第五章
三年后 城
夜,籠罩著這座城。
雖說于戰時,但南國的首都,仍嗅不出一煙硝味兒。百姓們汲汲營營,只為糊口;高宮們耽于逸樂,夜夜笙歌。
城之,各行各業都繁榮鼎盛,南方運來的綢、茶葉,瓷,以及各式各樣的味珍饉、奇珍異寶,都集聚在城。
這座城不論白晝或黑夜,都顯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唯獨城北,某座宅,白晝清幽,夜后更顯寂靜,奴仆們不論行事或是言語,都是小心翼翼,低了聲量,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這座邸外有黑瓦紅墻,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富貴人家。邸占地極廣,氣勢恢弘,厚且高的紅墻,龐大且嚴實。
這座宅,是除了皇宮之外,南國的權勢頂峰。
長年把持朝廷的關家父子,正是這座宅邸的主人。每日,前廳總有高宮川流下息,等著要獻策或是結,而寬闊的庭院后方,如人間仙境般的宅邸深,卻總是靜謐無聲。
關家的掌上明珠,就住在這兒。
正病著。
關家小姐生來就病弱,幾年之前那場病,更是來勢洶洶,驚得關家父子忙將從別院接回,請來醫救命。
宮里的醫,雖將救了回來,卻從此纏綿病榻,別說是離開邸、離開城,甚圣連家門都踏不出去。
無數的名醫,用了無數的上好藥材,卻治愈不了的病,只能勉強保住的一口氣,甚至有個大夫還直言不諱,說的命下長了。奴仆們照料著,看著愈來愈孱弱,個個都擔憂不已。
秋之后,幽蘭病得更重了。
奴仆們愁眉不展,個個都心里有數,卻誰都沒有說出口。他們心里有數,麗病弱的蘭姑娘,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老爺與爺心急如焚,奴仆們也擔憂不已,日夜小心伺候著,有的甚至還暗地里,為麗卻多病的蘭姑娘掉過淚。
這天夜里,丫鬟杏兒穿過庭院,踏進宅邸深,一座雅致的院落。院落小而雅,花木扶疏,雕細琢。
天邊高懸著已缺的月,月穿過團花門扉,滿地的月都顯得瑰麗。
「蘭姑娘。」杏兒輕喚著,定進屋里頭,來到花廳。
屋里沒點燈,只見花廳角落,有著一張鋪了綾羅褥的湘妃榻。墻上有著形如滿月、比湘妃榻更寬的圓窗,窗上有卷起的竹簾,窗下有如意人靠,而從窗里去,可以窺見天邊的月。
湘妃榻上,是一絹的幽蘭。
蒼白如紙,孱弱得仿佛就要消失,彷佛連月都能穿白皙得接近明的。纏的病,讓虛弱,卻讓更,如同凋落前的花,有種不屬于塵世的。
「蘭姑娘。」杏兒又喚了一聲。「我替您把燈火點上。」
「嗯。」
杏兒忙了一會兒,把院落里的燈火全部都點亮,讓室燈火通明。燈火大亮后,才瞧見桌上,半個時辰前擺放的清粥,都還擱在桌上,像是從未被過似的。
「蘭姑娘,我再去添碗熱粥,您多喝幾口吧!」勸著。
幽蘭搖頭。
「我吃不下了。」
杏兒無可奈何,幾度想勸,卻又知道,勸也無用。這陣子以來,蘭姑娘的胃口愈來愈差了,就連清淡的粥品,一日也喝不完一碗。
倒是那些苦口的湯藥,蘭姑娘從不反抗,不論有多苦、多難口,都會乖馴的喝盡。
曾經,有個丫鬟,順著蘭姑娘的意,讓湯藥剩了。當天夜里,爺震怒不已,是那丫鬟機靈,立刻向蘭姑娘求,才撿回一條小命。從此之后,蘭姑娘每日每餐,都按時進藥,就算是苦得嘔了出來,仆人再送上新熬的湯藥,仍會接過喝下,從未再中斷過。
看著那孱弱的背影,杏兒又嘆了一口氣。
「蘭姑娘,您要賞月的話,可得再添件裳。這會兒都過了中秋了,夜里轉涼,風可冷了。」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白的狐裘,仔細的替幽蘭蓋上。
「中秋……」幽蘭喃喃自語著。「已經過中秋了」
「都過了好幾天了。」杏兒回答,細心將狐裘的細繩打了個結。「記得嗎那晚廚娘煮了桂花湯圓,蘭姑娘您還喝了一口甜湯呢!」
想起來了。
濃濃的桂花香、暖暖的甜湯。
「原來,那天是中秋。」輕聲說著,而后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月。
中秋過后,月兒漸缺,但看起來仍是那麼耀眼、碩大。半臥在湘妃榻上,看著天邊的月,重復著這段日子以來,最常做的一件事——
等待。
自從那個夏季結束后,日子對來說,已失去了意義。
那個夏季,小珠患了急病,被送回鄉,而后病死。
那個夏季,救了一個男人,甚至還上他,與他私定終。
那個夏季,的那個男人,在某一個午后失去蹤影,再也不曾出現。
從那一天開始,幽蘭就開始在等。拖著病,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病痛,強撐著一口氣,就是在等著,與私定終的那個男人會再度出現,實現他的所有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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