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聲慘聲傳來,聲音回在安靜的走廊。

外面的靜引起裏面包廂的注意，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連忙走出來看。

衆人驚呼一聲,眼神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錢浩整個人蜷在地，一只手還被人踩著，表呈痛苦狀。

他給旁邊的那兩個朋友使了個眼,示意他們幫忙。

但那兩個男人看了眼陳濯清，想起他之前的那些事，眼神躲閃,不敢輕舉妄。

跟陳濯清打架，他們還要命呢！

這人就是個瘋子！

錢浩被這麽多人看著，覺臉面拉不下來,沒開口求饒，還在逞強：“原來是你的妞，啊——”

陳濯清沒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加重力氣，又重複了一遍。

“問你，哪只手的。”

錢浩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面目猙獰，被踩著那只手，好像聽到了骨頭移位的聲音。

盛西宇從人群中走出來，看到躺在地上的錢浩,覺得再不收手麻煩的人就是陳濯清,便對他說：“再繼續下去他的手可能就廢了。”

陳濯清冷笑一聲：“廢了就廢了。”

他聲音聽著格外平靜，語氣淡淡,上卻有狠戾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盛西宇沒轍了,只能把目看向一旁的泠，眼神示意阻止一下。

“陳濯清。”

泠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輕聲喊了下他的名字，帶著點安的意味：“我沒事。”

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手已經變什麽樣，臉上也有傷，覺得他已經到了應有的教訓。

而且在這麽多人面前，也丟盡臉了。

最重要的是，不想陳濯清因為這樣一個人惹上什麽麻煩。

陳濯清聽到的聲音，又想到裏面剛才發生的事，怒意反而多了幾分，腳下的力度加深。

但在場的沒人敢上前阻止他。

看慣了他平日裏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好像什麽都不在乎。

讓大家忘了他是怎麽一步一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

圈有人說過，招惹陳濯清是比惹到盛西宇更麻煩的一件事。

比起那些用暴力直接解決問題，陳濯清更擅長心理戰，如何擊垮人的意志，讓你陷到那種跌至谷底的絕，最後變一無所有。

你無法手去還擊，錢財、權勢那些你最在乎的東西，只會在你面前慢慢流失，抓也抓不住。

可現在發現，原來他也有怒的時候，緒會如此外。

甚至將自己的肋暴在所有人面前。

直截了當告訴別人，這個人不得。

難怪剛才盛西宇會為人出頭，說出那樣一番話。

時間像是沉寂，直到被人打破。

泠不懼陳濯清上的那氣場，走到他後，大膽地拉住他的手腕。

陳濯清的注意力功被分走一部分。

輕輕地晃了晃他的手，語氣而，有點像撒：“陳濯清，我想回家了，你送我好不好。”

“好。”他應得很快。

旁邊的那兩個男人見陳濯清終于松腳，連忙上前去扶起錢浩，怕待會他又突然發瘋。

盛西宇松了一口氣，差點以為要賠條命進去。

他走到陳濯清的面前，一副和事佬的態度：“我兄弟喝醉了，不好意思啊。”

衆人：“……”

他們看著眼前站姿穩如松的陳濯清，上也沒聞到半點酒味，覺得這種鬼話也只有盛西宇才說得出口。

但是盛家和錢家，他們還是知道自己要站哪邊的，不約而同地順著盛西宇的口風說話。

名利場有時候就是這樣，誰權勢大一點，擁護者就多一點。

錢浩捂著傷的手，站都站不穩，只能靠在旁人上。

他聽得出來，盛西宇剛才的那一番話是要保人。

自己今天注定要吃這個啞虧的。

但他心仍存怨恨，往地上吐了一口水，那張，說出來的話難聽又刺耳。

“陳濯清，你不就是盛家養的一條狗嗎。”

全場冷寂，氣氛再次凝固。

衆人看向陳濯清，以為他會再次手，可是他沒有。

他就站在原地，姿筆，神淡然，仿佛剛才被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反倒是站在陳濯清後的泠突然開口，吐字清晰，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我倒覺得，你剛才趴在地上的樣子，更像。”

更像一條狗。

罵起人來都不帶髒字的。

回擊的話語，明顯是在幫陳濯清說話。

衆人發現，人剛才那張淡靜如水的臉，忽而變得盛氣淩人，上有種驕矜的氣質，非常人能有。

不猜測到底是什麽份，不太像是一名普通的員工。

泠平日裏那副清淩的嗓音，此刻難得的含著幾分輕蔑的語氣：“要不，幾聲來聽聽。”

錢浩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敢如此辱他，“你——”

正要手的他被好友急忙拉住，提醒他眼下的場合不能再惹是生非，此地不宜久留。

錢浩放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陳濯清沖他笑了下，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狂妄，“錢家，也給我等著。”

這意思是，他不會放過錢家。

錢浩咬咬牙，灰溜溜地走了。

鬧劇散場。

盛西宇揮揮手，在看戲的那群人也紛紛散了。

又拍了拍陳濯清的肩膀，剛要說什麽，被他拍開，語氣依舊很冷：“剛才裏面都是些什麽人你不清楚嗎，你來這種地方？”

盛西宇：“兄弟你這話就冤枉我了，不是我喊來的，我本來是讓別人幫忙拿個東西過來……”

陳濯清懟他：“你自己沒手沒腳，不會回去拿？”

盛西宇知道他現在還在氣頭上，選擇不跟他吵，雙手做投降狀：“我的錯我的錯。”

“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

陳濯清不吃他這一套，從兜裏掏出車鑰匙，還給他：“我送回去，你自己找代駕。”

盛西宇自知理虧，“……行。”

委屈的盛西宇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件，準備找代駕。

陳濯清轉過頭去，看向泠時，上的那寒意已經褪去。

態度與盛西宇剛才說話的模樣完全不同，甚至說得上是溫，對說：“走吧，我送你。”

泠點點頭，“好。”

跟著他往外走，視線落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了下，沒忍住問出了聲：

“那個人剛剛這樣說你，你不生氣嗎。”

他神如常，道出兩個字：“沒事。”

泠皺眉，心裏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可他說話很難聽。”

陳濯清：“更難聽的話我也聽過。”

泠的心微微一。

更難聽的話，是有多難聽。

他怎麽還能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但是——”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目灼灼。

“說我可以，你不行。”

是他的底線。

唯一的底線。

泠不太喜歡他這種輕視自己的語氣，反駁道：“說你也不行。”

陳濯清一愣。

漆黑的眼直直地看著，眸漸沉。

被他這雙漂亮的眼睛這樣注視著，泠有點不自在地偏過頭，微抿了下：“我的意思是，那樣難聽的話不管指誰，都不好。”

“如果下次他再這樣說你……”

“你就揍他。”泠白皙的臉蛋鼓起，舉起自己的拳頭，義憤填膺道，“像剛剛那樣。”

雖然不主張用暴力解決問題，但有時候，費口舌沒用，拳頭才是武。

陳濯清被的小作逗笑，低下頭，漂亮的線慢慢上揚。

也是在這時，他留意到腳下那雙高跟鞋的綁帶松了，沒做他想地蹲下子，單膝微屈，出手想幫弄好。

男人微涼的指尖到的腳背時，泠下意識地就要回，但沒功，纖細的腳腕卻被他抓住。

他的掌心是溫熱的，在脆弱的那上，像住了的命脈。

僵地站在原地，聽到他沉聲說道：“別。”

泠低頭看他，總覺得眼下這個畫面太過不真實。

昂貴的西裝布料就這樣著地板，他卻毫不在意，只專注眼前的事。

那雙手漂亮且藝的手，作細心地將那條黑的綁帶繞了一圈，再扣住。

他好像只是做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不覺得這一行為已經有所逾矩。

甚至跟他的份不太相符。

等他站直後，目落在泠上，雙手往後，作利落地下自己的西裝外套。

屬于男人的氣息一下子將包圍，服還留有淡淡的餘溫，傳遞到的後背上。

很溫暖，還有一種陌生的安全。

陳濯清將外套往兩邊攏了攏，剛好蓋住的上半。

被正經襯包裹下的曼妙材被藏了一大半，只出黑的子，讓可以點引人注目的目。

“生一個人來這裏，很危險。”

他的這句話是告誡，也是叮囑。

“不是說不讓你來。”陳濯清怕誤會自己的意思，“如果你下次想來的話，可以提前跟我說。”

的世界太幹淨，這種地方本就不適合。

但如果想踏足，他希是在他看得到的範圍之，這樣他才能保護好。

他是用那種帶著商量的語氣在跟說話，聲音低低的，“好嗎。”

他眉眼低垂，目，溫的樣子太過蠱人，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泠鬼使神差地點頭，說了聲：“好。”

—

泠是被他送回家後才想起來自己上還披著那件黑的西裝外套。

【三令】：你的外套，我忘記還給你了QAQ

陳濯清看到發的可表，打字回複著。

【Zero】：沒事，明天拿給我就行。

【三令】：明天？哪家幹洗店這麽晚還開門？

的意思是時間來不及，還沒有拿去洗。

【Zero】：不用，我明天要穿的。

【三令】：可是我穿過了。

【Zero】：你介意？

泠覺得他的重點完全抓錯，難道不是他介不介意的問題嗎。

但陳濯清好像猜了心的想法，過了一會又發來四個字。

【Zero】：我不介意。

這人……

泠瞬間覺自己手上拿了個燙手山芋，慌忙將手機甩到床上。

那件外套最後還是沒洗。

第二天早上八點，泠在家吃了早餐後便匆匆出門。

小區樓下停了一輛悉的黑賓利。

這次出差，高薪是司機，泠見盛西宇坐了副駕駛，便去了後排。

一打開車門，就看到陳濯清坐在那裏。

他似乎是沒睡醒，手肘擡起頂在車框上，一手支著下，側臉利落分明，腦袋偏著，一副閉目養神的狀態。

聽到有聲音，側眸看了過來，剛好向。

開口問的第一句就是：“我的服呢。”

前排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過車的後視鏡了過來。

泠頂著那兩道充滿探究的視線，從手上提著的袋子裏拿出那件西裝外套。

陳濯清接過後，自顧自地把外套穿回自己的上。

低頭系紐扣時，他聞到了領傳來一淡淡的花香，跟上經常出現的氣息一模一樣。

是白茶花的味道，幹淨，清靈。

本意應該是想掩蓋點氣息，所以噴了點香水在他的服上。

後排的曖昧泡泡已經充斥在車，前排的盛西宇實在沒忍住，八卦的目在兩人上來回橫掃。

“你的服，為什麽會在小翻譯那裏？”

難怪他今天出門時就穿了件白襯。

陳濯清擡眼：“我的服在我朋友那裏，有什麽奇怪的。”

盛西宇：“……”

好像沒有，非常正當。

但這兩人的關系，名義上雖是男朋友，可陳濯清不是還沒搞定人家嗎。

盛西宇看到他現在眉梢微揚，臉上得意的樣子，小聲地用氣音說了句：“你就繼續裝吧。”

泠看上去就是那種不容易追到的生。

這家夥還任重道遠呢。

……

抵達清城後，四人先在提前預定好的酒店放下行李，又去了附近的餐廳吃午飯。

同行的只有泠一個生，點單的任務自然就落到的上，說由做主就行。

盛西宇把菜單推到面前，笑著說：“你就照你喜歡的點就行，我們三個大男人吃什麽都不挑。”

泠卻之不恭，但沒有按他的意思照自己喜歡的點，而是點了幾樣比較大衆且不容易踩雷的菜品。

這頓飯吃得安靜，泠不是一個擅長找話題的人，陳濯清也是。

兩人并排坐在同一張椅子上，不說話，也沒有任何流。

但這畫面，男俊，用餐時作斯文優雅，還是賞心悅目的。

盛西宇輕嘆了一口氣，苦悶地喝了一口紅酒，看著低頭安靜吃飯的陳濯清，恨鐵不鋼。

就他這副木頭樣，什麽時候才能抱得人歸。

難怪只知道暗人家。

盛西宇是個憋不住話的人，主開啓聊天模式：“小翻譯，你是清城人，怎麽之前高中是在深城讀的書？”

泠握住餐刀的手停住，頓了兩三秒才回道：“因為我爸媽之前在深城工作。”

盛西宇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問道：“那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泠：“一個做生意，一個在家。”

“一個主外一個主。”盛西宇慨道，“你爸幸福的，願意放棄自己事業專心顧家的人可是很偉大的。”

口中的牛排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但泠還是咽了下去，吃完後放下刀叉，語氣平靜道：“他們離婚了。”

還想繼續聊下去的盛西宇瞬間閉，吶吶地說了句：“抱歉啊。”

他真該死啊，問了個什麽問題。

泠：“沒關系，他們離婚好幾年了。”

沒留意到，旁邊的陳濯清聽到這句話時，轉頭看了一眼。

遠的服務員見他們用餐結束，推著餐車送來四份相同的飯後甜品，擺盤致又小巧。

甜品剛放下，盛西宇皺了下眉，助理高薪則是言又止。

陳濯清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芒果椰子凍，面不改，剛要拿起旁邊的勺子，被盛西宇及時制止。

盛西宇：“你忘記自己芒果過敏了？”

泠側過頭去看他，到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對芒果過敏。”

把放置在一邊的菜單拿了過來，對他說：“你看看有沒有別的想吃的，重新點一份吧。”

“不用。”

陳濯清眼睛還是盯著那份芒果椰子凍，握住的勺子也沒放開。

盛西宇著他固執的作，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些什麽，又看向泠：“你幫他點一份。”

泠垂眼去看菜單，隨意選了一樣：“草莓油可麗餅可以嗎。”

陳濯清：“可以。”

盛西宇口裏那句“他不喜歡吃甜的”生生咽了回去。

過敏不怕，還肯吃甜的。

吃吃吃，甜死你算了。

不就是因為是泠點的嗎。

他真是服了這人，純純一腦。

最後那份草莓油可麗餅全部進了陳濯清的肚子裏。

泠看到他吃得這麽幹淨，面前的盤子都空了。

“我還以為男生都不吃甜的。”

“都？”陳濯清側眸看過來，似笑非笑道，“還有誰。”

泠：“……”

這說話的語氣怎麽這麽悉呢。

上次問都跟誰相親過也是這樣。

好像覺有點酸酸的。

正要回答沒有，忽然留意到他邊似乎沾了點油。

因他帶著自然的所以很是顯眼。

手指了指自己的角，示意他有東西。

陳濯清領會到的意思，瘦長好看的手出，了張餐巾紙。

非常隨意了下，但沒到。

“不是那裏。”泠見狀，整個子靠過去，想也沒想就直接上手幫他。

陳濯清的後背瞬間僵直，任由靠近。

生的指腹握住他的手，掌心微涼，住他的手背，兩指住餐巾紙的一角。

的氣息，跟他上這件西裝外套的味道完全融合在一起。

距離短，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臉上的絨，眼睫而長。

長睫一下，他的心也跟著跳一下。

泠也是這樣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的臉。

皮極好，是讓人羨慕的冷白，找不出任何瑕疵。

濃深的眉，漆黑的眼，英的鼻梁，清雋又深刻。

形也生得極好，弧度完，上下瓣微合，平抿一條直線。

一副——

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被這麽盯著，陳濯清不自然地微抿了下，脖頸的結不控制地滾了滾。

他反客為主，輕而易舉就能抓的手，兩人。

借著手上的力道，白的餐巾紙直接按在自己的上。

視線與相，他那雙漆黑的眼眸漂亮深邃，直勾勾地盯著，反問道：

“是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