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的聲音比平時冷沉許多，充斥著風雨來的森寒氣。

年肆意瀟灑的影，有一瞬間和前世那個死氣沉沉的沈星闌重迭在一塊。

甦長樂驀地打了個寒，愣愣的看著他。

就僅這麼一瞬，沈星闌仿佛察覺到害怕的目，再眨眼，那張過分俊的容便已布滿怒火。

“對！”甦天揚聽見沈星闌的話，也跟著扭過頭問妹妹︰“四皇子做了什麼，樂樂盡管跟我們說，二哥和太子就在這，定為你討回公道。”

“沒、沒有。”甦長樂搖頭。

要是知道沈星闌來找二哥，就在相府，定不會故意惡心沈季青，還驚旁人。

可惜的話毫無說服力。

就旁人看來，小姑娘卷翹的睫上沾滿淚水，眼眶紅通通的，仿佛一隻乎乎的小兔子，看上去脆弱到了極點，再帶著哭腔說話，簡直都要把人的心都聽碎了。

怎麼看都像是怕平添事端，才如此息事寧人。

“你對做了什麼？”沈星闌轉過頭，改問沈季青。

原本沉著臉的沈季青，見他滿臉怒容，輕輕笑了起來︰“三哥此話何意？我就只是因為過於思念樂樂，才會一時沖翻牆會佳人，我們什麼也沒做。”

他頓了下，微微瞇起眼楮，意味深長的看了甦長樂一眼，說出來的話，曖昧到極點︰“更何況，我和就要大婚，到時佳人在懷，還有什麼事不能做，又何需急在一時。”

他就喜歡看沈星闌不痛快。

如此直白挑釁，果然功激怒沈星闌，他眼裡瞬間全是暴怒，手背青筋畢，指節青白咯咯直響，像是無法抑心中怒火一般，不由分說就要沖上去將人撕碎。

卻才剛抬起腳，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被小姑娘拽住了袖。

“太子哥哥，”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你今天是來帶我去騎馬的麼？”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卻是一聲簡單的太子哥哥，就將他滿腔怒火全都澆熄。

沈星闌︰“你想騎馬？”

甦長樂點了點頭。

甦天揚愣了愣，默默收回原本想攔住太子的手，顯然也看不懂妹妹怎麼突然就說要騎馬了。

沈星闌飛快地掃視甦長樂一眼，剛才雖然都吐在沈季青上，但裳終究難逃波及。

“好，你先隨天揚回去換裳，孤去大廳等你，我們三人一塊去。”話落，他看了眼甦天揚。

甦天揚明白太子的意思，他負責穩住妹妹，太子則負責跟沈季青算未完的帳，點了點頭，就要將人帶走。

可惜甦長樂不是真傻，眼珠一溜，佯裝任道︰“我不要二哥，我想要太子哥哥送我。”

“……”突然被嫌棄的甦天揚傷的看了妹妹一眼。

甦天揚都明白的事，甦長樂又豈會不明白，就是不想讓沈星闌又為了沈季青氣得團團轉。

在心底嘆了口氣，也不曉得沈星闌這沖的個，究竟是如何大破漠北的。

“孤是外男，進不得你的明月軒。”沈星闌裡的話雖是拒絕，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矜持弧度，顯然太子哥哥這四個字對他十分用。

甦長樂拉了拉他的袖，臉上的笑容呼呼的，仿佛渾都散發著香甜︰“那太子哥哥送我到明月軒外頭，別進去就好啦！”

說得認真，也沒刻意撒，但這話落在旁人耳裡，卻糯糯十分聽，宛若家養的小貓在跟自己撒一樣。

沈星闌呼吸微窒，隻覺得心裡像是被那小貓爪子輕輕撓了撓。

他微微偏開眼，俊臉不控的泛起熱意。

甦天揚︰“……”

妹妹忘了這些年的事之後，跟太子說話時居然變得這麼萌？

甦天揚妒忌又吃味的看了一同在戰場上出生死，肝膽相照的好友一眼。

沈季青見甦長樂果然又對沈星闌揚起又又甜的笑容，還一副很開心的模樣，角抿直，臉比剛才還要沉難看。

沈星闌目復雜的看著眼前任的小姑娘，最後在楚楚可憐又水汪汪的大眼攻勢下，終是“無奈”妥協。

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的明白，就算不是這種撒語氣，他也本拒絕不了開口提出的任何一個請求。

“好。”他從懷中掏出帕子，俯彎腰，將略為凌的發塞至耳後，溫地拭起的角，未曾流半分的嫌棄或厭惡。

他分明沒有靠得太近，可當年上清爽乾淨的氣息，溫的靠了過來，仿若將籠罩的那一瞬，記憶中曾經無數次的旖旎繾綣，驀然於腦中浮現，甦長樂臉上不自覺發熱。

白皙的臉蛋染上一抹嫣紅，宛如世上最的胭脂。

沈星闌垂著眼簾，眼角余瞥見小姑娘細膩，如上好羊脂玉的，泛著人的紅，手上的作有一瞬的停頓。

頭滾，呼吸微沉，他的作突然變得有些僵，小心翼翼，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那般。

甦長樂似是被他的張染，睫微微，貝齒輕扣，兩人分明什麼都沒做，竟有幾分赧。

前世他們其實也曾有過一段終日纏.綿，頸而臥的時，當時懷了孩子，也曾想和沈星闌好好的過日子，可惜天不從人願。

還是習慣沈星闌跟怎怎呼呼或是冷若冰霜，完全不習慣他這樣的溫舉止。

眼前姿容無雙的年，方才分明還暴躁不已，眼下卻長睫半掩，一臉平靜。

勾人的桃花眼上挑著很好看的幅度，眼中含笑，風絕艷，甚至有一瞬間，他上驀地出一子與張狂氣息完全不符的清貴冷峻。

察覺到沈星闌微不可察的變化，甦長樂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這樣的沉穩氣質，照理說不可能出現在年時的沈星闌上。

年沈星闌輕狂而浮躁，就如剛才被沈季青挑釁時那般，他其實是很容易就被激怒，魯莽沖行事的那類人。

沈星闌是在與親之後，才學會收斂脾氣，慢慢地懂得何謂忍，舉手投足才逐漸從慵懶肆意變得清貴冷峻。

尤其是在他知道林皇后的真面目，變得不茍言笑之後，更幾乎完得讓人挑不出一錯，是以，沈季青才會完全拿他沒轍，最後被得只能宮造反。

他該不會真的和一樣都重活一世，裝瘋賣傻，他扮豬吃老虎？

甦長樂驀地一個激靈，被自己的大膽猜測嚇得不輕，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沈星闌很快就替拭乾淨，溫聲道︰“走吧。”

甦長樂收回飄遠的心思，點了點頭，跟著沈星闌離開時，視線卻一直不控的想往他上飄去。

沈星闌方才那一瞬的變化其實極其細微，若非對他太過於悉，一般人本不可能察覺。

不行，得好好觀察沈星闌才行。

就在兩人即將離開後院，正要與沈季青而過之際，一道凌厲的的風聲忽然於耳邊炸響。

甦長樂猛地回過神來，一抬眼就看到沈星闌一腳踹向沈季青。

沈季青完全沒料到沈星闌會突然出手，雖然當場反應過來，立刻擋下他踢過來的腳，但沈星闌到底奔戰沙場數年，經百戰，那一的力道又豈是沈季青這種平日養尊優慣了的皇子能扛得住的。

他就這麼生生被踹飛了出去。

甦長樂目瞪口呆。

沈季青被足足踹飛了幾尺遠，直到撞在圍牆邊的大榕樹，方堪堪停下。

“沈星闌你瘋了嗎！”沈季青被吐了一，心中本就憋屈得滿腹怒火，這下突然挨了打，手骨還痛得像是被踢斷了一樣，任是他脾氣再好也不得不怒。

他原本一白玉樹臨風，如今上卻是又是穢又是塵土，雙手疼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已經不能用狼狽不堪或慘不忍睹這幾個字來形容。

沈星闌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頭也不回，拉著甦長樂離去。

甦天揚沒跟上，他站在原地雙手抱，看著沈季青，眉眼間有幾分幸災樂禍。

他原本也與沈季青好，可自兩年前，他和沈星闌險些命喪雁門關之後，就對他再無好。

沈季青忍過手上的劇痛，偏頭吐出一口水，歪歪斜斜狼狽的爬起，低頭掃了眼已經泥濘不堪的錦緞華服，一隻手攥得青筋暴起，下顎線條以眼可見的速度繃起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窘迫的一面，他從來都是優雅、從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星闌果然一如既往的蠢，還是那麼輕易就人挑撥，魯莽出手。

“甦天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甦長樂已與本王定親，你就這麼讓沈星闌帶走，你就不怕名節因而損，不怕本王婚後因此事遷怒而冷了？！”

甦天揚冷笑一聲︰“相府發生的事，誰人敢嚼舌傳一句話出去，就算真有奴僕膽敢如此不要命，那也是四皇子擅闖相府在先，太子與我為保長樂清白不得已手在後，何來的名節損。”

至於婚事，四皇子能不能跟他妹妹順利親，那可難說。

昨日他的父親才被宣帝召進宮，宣帝話中明裡暗裡的暗示，妹妹來日嫁晉王府時，將由正妃改為側妃。

說絕不會委屈相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到時正妃和側妃同日大婚，迎娶甦長樂的一切規格也會比照正妃，至於正妃人選，將在此次的慶功宴上為沈季青另尋。

甦父位極人臣，又豈會不知帝王語重心長，聽起來像是晦暗示，實則金口玉牙。

回到相府，甦父親臉難看至極，甦天揚追問之下才知道，妹妹居然還未出嫁就了這等委屈。

他就不相信這件事沈季青完全不知。

與其讓妹妹嫁晉王府當側妃，日日看正妃的臉，還不如取消這門婚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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