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時有很多年沒在鄧檸臉上看到過這樣純粹的笑容了。
其實鄧檸人長得不錯,一張小圓臉,甜清新。
尤其是出事后,常年在家越捂越白,都快趕上跟宋鶯時一個了。
但平時總是出那副乖戾刻薄的模樣,所以讓人忽略了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生。
如果健康,這個時候也應該是一名向上的大學生。
商硯深問,“晚餐吃了沒有?”
鄧檸乖乖應答,“阿姨做了粥,我喝了一碗。硯深哥哥你吃了沒有,要不要吃一點?”
商硯深搖頭,徑自踱過去看的畫。
倒是宋鶯時幫他說了一句,“他不喜歡喝粥。”
鄧檸倏地轉頭,看看宋鶯時,再看看商硯深,終于回過味來,“硯深哥哥,你為什麼會和一起來我家?”
宋鶯時心下詫異。
兩年了,鄧檸居然不知道自己和商硯深結婚了?
恰好這時月清從廚房出來,宋鶯時用眼神無聲地問怎麼回事。
月清一直跟鄧檸住在一起,甚至對這個繼比親生兒還要親。
竟然沒告訴鄧檸?
月清沒理會的眼神,走過去給鄧檸邊的茶幾上放了一碟水果,“檸檸,吃點水果。”
頓了頓,“商先生要不要也來一點?”
完全是對待客人的態度——甚至是招呼完鄧檸才看向他,怠慢得不得了。
商硯深對待月清也很疏離,“不用了,謝謝。”
宋鶯時在一旁沉默地看著,心里已經清楚。
月清也好、商硯深也罷,都沒有把和商硯深的婚姻狀況告訴過鄧檸。
他們本來就是婚,要想瞞住一個足不出戶的人,完全沒有難度。
鄧檸好不容易看到商硯深,撒要他推自己出去散散步。
商硯深帶出去以后,宋鶯時徑自走去廚房。
“你要干什麼?”月清質問道。
“我沒吃飯。”
月清更絕,“沒給你留飯。”
明明鄧檸剛問過商硯深要不要喝粥,敢這是“薛定諤的粥”,可以有也可以沒有。
“我自己做飯。”宋鶯時在月清開口之前加了一句,“商硯深也沒吃。”
月清對商硯深的態度不明。
既不像普通丈母娘那樣“越看越滿意”,也沒有因為他幫忙而激涕零。
心安理得,疏離又平淡。
宋鶯時的廚藝也很一般,只比月清好一點。
等商硯深推著鄧檸回來的時候,正好做好三個菜。
鄧檸的眼圈紅紅的,而商硯深的襯衫上也多了幾水漬。
宋鶯時看在眼里,什麼都沒說,就像招呼普通客人那樣,“商先生要在家里吃個便飯嗎?”
商硯深掃了一眼餐桌,番茄炒蛋、清燙筍、杭椒牛柳。
確實相當便飯,完全沒在謙虛。
但他還是微一頷首,“嗯。”
月清徑自回樓上,鄧檸跟商硯深坐在一邊陪客。
宋鶯時問鄧檸要不要再吃一點,鄧檸置若罔聞,只一直看著商硯深說話,替他夾菜。
商硯深抬手拒絕了,語氣帶點戲謔,“就這麼兩三盤菜,就不勞駕你了。”
鄧檸被他迷得雙頰泛。
宋鶯時卻知道,商硯深明明是在諷刺自己做的飯菜太敷衍。
當著鄧檸的面,什麼也沒說,只瞪了他一眼。
反正就要離了,就不要在鄧檸面前暴關系了,省得吃醋鬧翻天。
一頓飯吃完,商硯深就告辭了。
鄧檸想去送,他淡聲道:“你不方便,不用送了。”
鄧檸也不糾纏,仰頭看著宋鶯時,“那鶯時姐姐幫我送一下吧。”
宋鶯時不說話,跟商硯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商硯深開車門準備上車,往后看一眼,“站那麼遠做什麼?”
宋鶯時背對著家門,卻像長了眼睛,“你看一眼,鄧檸是不是看著這里。”
商硯深隨意一抬眼,便看到落地窗邊那個孤零零的影。
宋鶯時一看他的表,就知道自己沒料錯。
“在試探我們?”商硯深一個大男人,心思沒有人那麼細,但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宋鶯時點頭。
所以才離商硯深這麼遠。
商硯深微微皺眉,卻把不滿甩向宋鶯時,“你跟我避什麼嫌?你把我和想什麼關系了?”
“你跟是什麼關系都可以。”宋鶯時的聲音一片清明,“但如果你對沒有意思,就不要縱容對你越陷越深了。”
商硯深這樣英俊風流的男人,對于孩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但鄧檸如今殘又偏激,絕對經不起一次傷。
商硯深挑了挑眉。
今晚只是鄧檸朝他哭的時候,突襲地抱了他一下。
聽這意思,宋鶯時應該是知道了。
他勾,“吃醋了?”
“想多了。”宋鶯時笑容淺淡,“如果下一任商太太是鄧檸的話,那我喜聞樂見。至我媽媽會輕松很多。”
只可惜,很清楚,商硯深跟一樣,對鄧檸只有同——
也許他比還多一份愧疚。
商硯深目涼下來,聲音也冷冰冰的,“怎麼我就只能在你們姐妹這里挑老婆了?又要離婚、又想拽著金婿不放,只可惜,我不會讓我的婚姻將就第二次。”
宋鶯時眼看著他的布加迪疾馳而去。
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
好一個“將就第二次”,真不知道替鄧檸難過,還是替自己不甘。
真的不喜歡,當初為什麼要主提娶?
現在后悔了,那就痛快離婚好了。
何必要把“將就”兩個字這樣赤地甩到臉上,讓這兩年的癡心徹底為笑話。
宋鶯時回到屋子,那個被商硯深歸結為“姐妹”的人又撕去了那層溫乖巧的外,冷嘲熱諷道:“在外面站這麼久,舍不得硯深哥哥?”
宋鶯時不理,自己去收拾碗筷。
“你什麼時候勾搭上他的?”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剛剛你一口說出他不喜歡喝粥,我就知道你跟他肯定私下里有聯系!”
“你是不是借著我的關系,才接近他的?”鄧檸見不理自己,舉起一個盤子又要摔。
被宋鶯時一把奪了過來。
“我不是我媽,不會慣著你!你敢再把菜湯撒到地上,我就用你的床單來地板,再給你鋪回去。”
鄧檸呆了一下,囂張的神變得可笑。
回神,還是那句話,“宋鶯時,你是不是也喜歡硯深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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