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綺年不是沒下過功夫和這群同事搞好關系。

放低了姿態，請客吃飯，工作上多幫忙，言語上也更婉轉。可況并無好轉。

柳姨知道了，氣得抄起菜刀就要來算賬。宋綺年使勁兒把人攔住了。

“我既然出門工作，就要和形形的人打道。有得來的，就有不來的。排，輒吵架掀桌子，以后誰還搭理我呀？”

領班也勸宋綺年：“別白費功夫了。他們鼠目寸，只看得到這間小小的鋪子，所以才會斤斤計較。可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前途大著呢。”

“那我可承你吉言了。”宋綺年笑。

領班又低聲音問：“張家是怎麼回事？很嚴重嗎？”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是黃小姐。已被辭退，收拾私，過來告辭。

工們各自忙碌，偶爾丟給一記不屑的冷眼。

世人會憐惜弱者，可有時候也會對弱者格外殘酷嚴厲。

“薪金結了嗎？”宋綺年問。

黃小姐搖頭：“我辦錯了事，都扣掉了。李老板說，沒讓我賠錢就已經不錯了……”

“還真是……”領班嘆息。

黃小姐朝宋綺年欠：“宋小姐，這陣子多得你的照顧，我激不盡。”

“同事一場，這麼客氣做什麼？”宋綺年見黃小姐吃力地捧著兩個大箱子，便接過一個，送出門。

店里后堂人來人往，很多人都朝們倆側目。沒人和黃小姐道一聲別，倒是有人發出涼颼颼的嗤笑聲。

“別理們。”宋綺年低聲道。

黃小姐紅了眼眶。

宋綺年把黃小姐送上了黃包車，道：“你多保重。希你以后的東家，要比里頭那位寬厚許多。”

黃小姐咬著，眼里含著激的淚花。

“宋小姐，整間鋪子就你對我最好。我笨不會說謝的話，但是心里都記著的。我沒出息，活該被人欺負。但是你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你一定會功名就，大富大貴，嫁一個金婿的。我……我……”

黃小姐言又止。

宋綺年笑道：“工作謀生的人都很不容易，本就該互相扶持。”

黃小姐把到了舌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送走了黃小姐，宋綺年回到店里，突然聽到一陣歡呼：“出來啦！服裝展的名單出來啦！”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都丟下手頭的活計涌了出去。

“給我看看，都有誰？”

“有李老板嗎？”

“有！有！恭喜李老板，您選啦！”

伙計們鼓掌祝賀。李高志紅滿面，呵呵直笑。

一個學徒尖聲道：“那宋綺年呢？有嗎？”

眾人一靜。

宋綺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拿著名單的伙計道：“沒有。”

一時間，各目向宋綺年投來。

有惋惜的，也有譏嘲的。

宋綺年強忍失落，朝眾人笑了笑，回了紉間。

人們又一窩蜂地將李高志圍住，爭先恐后地道賀。

領班沒有出去湊熱鬧，見宋綺年回來了，安道：“你還年輕，又有真才實學，以后機會多得是。”

“我也是這麼想的。”

宋綺年口頭這麼說，可心里還是很失。

出一本自已用來做設計的速寫本，懶洋洋地隨手翻著。上面一個個自已曾十分喜歡的設計，此刻看來卻都覺得很平庸。

“也許是我太心急了。也許是客人和你們對我的稱贊讓我一時被沖暈了頭……”

“說什麼呢。”領班笑著過來，看到速寫本上的圖，忽然一愣。

“這是你的？”

“是啊。”宋綺年繼續翻著，“前些時候一時興起，以昆蟲為題材，做了一個晚禮服系列。喏，這是蜂。這個是蝴蝶……”

領班神十分不對勁。

“孫姐，怎麼了？”

領班左右看了看，將宋綺年拽到窗邊。

“我手頭沒證據，所以這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綺年，李老板拿去參加二選的服，都是我親自照著他給的圖紙做的。五套里至有三套，都幾乎照搬了你的設計！”

宋綺年后頸一，雙臂起了一層皮疙瘩。

但又不太意外。

以李高志的人品，做出這樣的事，沒什麼奇怪的。

“我的哪些設計？就是那套昆蟲的？”

領班篤定點頭：“連配都一樣，只是做得更華麗一些！李老板讓我把活兒拿回家做，又額外賞了我錢。我當時還納悶，心想這麼巧妙的構思，不像是他能想得出來的，倒像是你的風格。原來，果真是你的！”

宋綺年咬住了牙關。

領班用力握著宋綺年的手：“現在的問題是，事過去半個月了。服送出去了，他給我的圖紙也早不見了。我也拿不出證據。”

宋綺年拽著圖紙，一言不發。

“綺年，你有辦法證明你這幾張圖的日期嗎？”領班問。

宋綺年搖頭。

可就這麼吃了這個啞虧，也全然不是宋綺年的行事風格。

在這里忍氣吞聲，是為了積攢資歷，得到一個上升的好機會。所以誰要搶的機會，壞的前程，那就別怪宋綺年出手反擊得太狠了。

宋綺年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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