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匆忙跑回清漪院。
短短一段距離,覺用了畢生的力氣,從沒這麼慌過。
好似有惡鬼在后追趕。
待回到自己住,便立刻著口息。
“小姐,您怎麼了?”
青鸞從屋出來,見清小臉通紅,滿頭大汗還不住氣,驚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清搖頭,一邊一邊快速說道:“快,和綠枝一起去清竹院的后面,那里有一個昏迷的子……不要讓任何人看見,趁夜將那子扔到相府后門……快去!”
即便心慌意,清也沒忘記要趕將楊萱這個麻煩理掉。
青鸞沉著地點頭:“是。”
沒問為何這麼晚了表公子的清竹院會有子,也沒問小姐為何要管這事,而是喚來其它丫鬟將清扶進屋子,便匆匆去找綠枝了。
清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一會兒擔心青鸞和綠枝被人發現,一會兒又懊惱忘記請求顧淮舟替母親請醫了。
他既是當今圣上的脈,前世又奪得那至尊之位,圣上定然派了人在他邊保護,一定有辦法請到宮中醫。
方才只顧著楊萱的事。
竟把醫給忘了!
清心中焦灼不安。
直到下半夜青鸞和綠枝回院,告訴一切都辦妥了,清懸著的心才算落定。
如此,楊萱是無法嫁給顧淮舟了。
顧淮舟不用被趕出府,才有機會與他拉近關系,只要在這段時間幫他、保他、護他,待顧淮舟登基,就算不念的恩報答,想來也會看在這些日子的份上,對葉家和母親照拂一二。
想到這里,清滿意地睡去。
……
翌日。
天才蒙蒙亮,清便從床上坐起。
“小姐,今日怎不多睡一下?”
綠枝端了銅盆進來,看到清的臉,驀地驚呼:“小姐,您這是……”
清拿過銅鏡看了一眼。
銅鏡中子臉疲憊,兩眼烏青,整個沒睡好的狀態。
放下銅鏡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昨夜睡著后又夢見顧淮舟了。
只是這回不是春夢。
但卻比春夢更可怕。
夢見顧淮舟站在一間金碧輝煌的室里,室的墻上掛滿了的畫像。
顧淮舟對著那些畫像喃喃自語。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后竟抱著畫像躺在一口棺材里!
清瞬間驚醒。
嚇得一晚上沒睡好。
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全是顧淮舟瘋癲的樣子和那些畫像。
委實令人驚悚!
“去拿兩塊冰來吧。”
清洗了臉用冰塊敷臉。
待眼下烏青好些了,又敷了一層薄薄的,這才掩去了疲。
用過早膳后,便去了惜若院。
葉氏本就康健,吃過藥后好得很快,見清去探,又拉著將珍夫人和檀流罵了個遍。
清哭笑不得。
但見母親神這般好,心中憂慮倒是去了大半。
想來他們給母親用的是慢藥,不然也不至于兩年后才發作……
想到這里,清眸沉了下去。
兩年后,外祖父一家就要被抄斬了,得盡早做安排。
顧淮舟雖然是一個籌碼。
但卻不能完全將家命都押在他上。
靠人終不如靠己,沒什麼比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安全。
然而雖有了想法,但怎麼做,能做什麼,清也還沒想好。
前世直到死,都一直困于武安侯府,對于雍京以及朝堂局勢并不了解。
所以看母親后,清打算出去轉轉。
結果,剛回清漪院換了服,李嬤嬤突然闖了進來:“二小姐,夫人讓你去一趟!”
態度比之曹嬤嬤還囂張。
清慢悠悠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珍夫人請我,怎不見人?”
李嬤嬤冷冷一笑:“二小姐好大的架子,竟妄想夫人親自來請你?”
清淡淡笑道:“我乃府中嫡,不過是父親房中的一房侍妾,想見我,不應該親自來嗎?”
“二小姐,你莫不是糊涂了?夫人是老爺的平妻,是妻!可不是什麼下賤侍妾,來請你?你擔得起嗎?”
李嬤嬤上下打量一眼清,鄙夷嘟囔:“還府中嫡,不過是一個不寵的……”
“掌。”
“啪!”
綠枝猛地上前呼了李嬤嬤一個大耳刮子,氣呼呼道:“不過一個賤奴,竟敢對小姐放肆!”
李嬤嬤震驚捂臉:“你!”
“你什麼你?再敢對小姐不敬,我死你這老虔婆!”綠枝叉腰怒罵。
早就看珍夫人邊的幾個嬤嬤不順眼了。明明是府中的下人,卻總是對們小姐頤指氣使,一點也不把小姐這個嫡放在眼中。
偏生小姐以前總是忍著。
如今小姐讓掌,恨不得再上去扇幾掌才好!
清看著李嬤嬤,冷臉如霜:“諸侯無二嫡,我母親葉惜若才是父親八抬大轎、明正娶的妻!王珍珍算哪門子的妻?”
“平妻不過是商戶間的說法,我父乃當朝尚書,應守大雍律!而據《戶婚律》規定,若有妻停娶者,男徒一年,家減一等,李嬤嬤,你是想害父親去刑部大牢嗎?”
最后一句話說完,清將茶杯重重撴在桌上。
“二小姐饒命!”
李嬤嬤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聽不懂什麼《戶婚律》,但是聽懂了如果承認夫人是老爺的妻,老爺就要被抓去大牢。
誰能想到往日里總是一個悶屁都打不出來的二小姐,突然搬出什麼大雍律了?
從前也沒見這麼能說會道啊!
李嬤嬤嚇得臉蒼白,抬手就打起了自己:“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笨,二小姐寬宏大量,就饒老奴這一次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害老爺進大牢,這可是要杖斃的啊。
不想步曹嬤嬤后塵。
李嬤嬤哭得真實。
清站起道:“綠枝,以后再有人在府中妄議平妻之說,杖斃!”
李嬤嬤子一。
綠枝立刻瞪:“聽到了嗎?還不快滾!”
李嬤嬤連滾帶爬地滾了。
綠枝頓時哈哈大笑:“小姐,李嬤嬤好像一只狗,奴婢從來沒有這麼解氣過!”
“狗仗人勢罷了。”
以前不爭端,總想著忍一時風平浪靜。
可最后卻發現你不爭不搶,失去的只會越來越多……
清神淡淡:“走吧。”
主仆二人剛出清漪院,去套馬車的青鸞突然匆匆回來,附在清耳邊說了幾句。
清神驀地冷了下來。
陸嶠南,竟還敢來找?!
————
“諸侯無二嫡”引自《春秋》
“若有妻停娶者,男徒一年,家減一等。”引自《唐律疏議·戶婚律》和《宋刑統·戶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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