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形都張開了,罵人的話生生又吞回肚子里,觀小曲以生孩子的力氣憋出一句:“我要委托你,幫我查查我爺爺他……”
“你爺爺?!”錢蓓愣了片刻,“你爺爺多大歲數了?你還要挖他的料?你這孫子可真夠孝順啊!”
孫子?!觀小曲惱怒,拎起掃帚指向門里的:“你就回我一句話——這單生意,敢接不敢接?”
“不是,”錢蓓“噗嗤”噴笑,“你這人太逗了,找我查你祖宗?!噗、哈哈哈哈哈……”他到底是被揍傻了呢?還是原本就一傻缺?“腦子有病吧你?”
今兒被說了幾句“腦子有病”了?觀小曲腦門充,不出這口惡氣,沒準兒就要:“你不是包打聽麼?你不是吹噓自己有多麼多麼厲害麼?不是說‘撲蝶人’當中你是行家里手麼?我看你就是吹牛不怕閃舌頭,包打聽的名頭也是被你吹出來的吧?今晚,我就要來挑釁你!你要不接我這茬,你這工作室門面上的金字招牌,甭想再掛下去!”
沖著店門上掛的“包打聽”那塊燦燦發的金字招牌,他舉起掃帚,刷刷凌空橫掃。
“你想砸我招牌?”錢蓓可算聽明白了,“抬出你爺爺,就想毀了我包打聽的金字招牌?”他想得!
“怎麼,你怕了?”門外的嗆聲頂上一句,門里的接招毫不示弱:“行呀,不就是讓你那位活祖宗面無麼?你可別后悔!”
“先說好了,這次你要是‘撲蝶’撲空,就算你自個把金字招牌輸給了我!愿賭服輸!”他要讓面無。
“小樣兒,還來勁了是吧?”錢蓓兩手環,揚起下,“老子的‘撲蝶’名號可不是吹的,你搬出老祖宗來想唬誰呀?告訴你,就算你祖宗親自出馬,也難不住老子!誰沒年輕過?誰沒沖犯點兒錯?只要是在這村里做過的事,就沒有我錢蓓查不出來的!”
早年村里的三姑六婆更背后嚼舌子,比狗仔更八卦,加之祖上是包打聽,外婆生前還記載點兒村里的八卦趣聞,回頭翻一翻老冊子,沒準兒就能翻到喬大壯爺爺那一輩的,再不濟,陳年舊事捕風捉影的,也能應付了這傻缺!
不過,有件事得先搞明白:“你讓我打聽的是你親爺爺,還是現如今喬大壯的爺爺?”誰不知道現如今的“喬大壯”那就是個西貝貨。
觀小曲也不拐彎抹角了:“是喬大壯的爺爺。”
“那行!”有人犯傻愿當冤大頭挨宰,錢蓓毫不手,立馬接單開價,“先三萬塊定金。”
啪!一張晾干后皺皺的百元現鈔,重重拍到了錢蓓攤開的手心,他有竹:“定金一百,多一錢都不行!反正橫豎你都是輸,我犯得著花五位數的冤枉錢麼?”
“一百?!”他拍下的一百塊定金,不就是今兒甩在他臉上的那張現鈔麼?
讓他買跌打萬花油涂傷口的錢,轉眼了他給付回來的定金,這哪行?
錢蓓開口剛說了個“不”,他立馬打斷:“你不是有膽子接這單生意麼?能證實自己能耐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了,再找理由推拒,我看你就是心虛,索痛痛快快服認輸吧!”
服是吧?錢蓓嗤之以鼻:都說一降一,偏偏他不是命里那個能降住的男人!想讓服,門都沒有!
“一百就一百,事后收全款!到時你可別賴賬!”
錢蓓拍板,心里估算著這一單生意大約幾天能搞定。
“我人就在你面前,還賴什麼賬?”觀小曲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看拍板接單了,他才流氓腔十足地邪笑,補上一槍:“錢倍兒多小姐,請聽清楚——喬大壯的爺爺,還能活著的話,應當一百來歲了。”
“那又怎樣?”
幾十年前的風流債,難不倒包打聽!錢蓓盯著他邊一縷邪笑,心里敲算盤:喬大壯三十來歲出海遭遇海難,十六年后,他就算活著回來,也應當四十來歲快五十了,他爹喬大爺都七十多了,可面前這個西貝貨,二十郎當,雖說膽兒特大,白天是“新娘”,晚上是“流氓”,明知被人識破是假,還要若無其事冒充到底,變形記都沒他演得彩,但,這人做事不計后果,劍走偏鋒,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些什麼,給的初步印象就是一怪咖!
“喬大壯的爺爺,過世的早。”觀小曲假冒喬大壯,明知被人看穿,還要下足功夫,了解喬大壯家的實際況。
“有多早?”錢蓓覺不對:打小隨外婆住在臥龍村,早年村里的長輩,都識得,可在年的記憶里,對喬大壯爺爺居然沒有半點模糊的印象,那只能說明當時他爺爺已不在人世了。
“五歲夭折。”觀小曲好整以暇的,欣賞吃驚的表:“五歲?!”
開什麼玩笑?五歲的娃懂事都嫌早,又怎麼能……
“五歲夭折,那喬大壯他爹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錢蓓的表,宛如在聽天方夜譚。
“這你就不懂了吧。”觀小曲拽上了,“喬大壯他爺爺的家里人打小給他定了一門娃娃親,五歲夭折后,與他定親的方,后來嫁了人,還生了兩個娃,其中一個過繼到喬家,就是現如今喬大壯他爹,喬大爺。”
錢蓓聽得腦子發暈,口一句:“五歲就嗝屁的娃,還讓老子查?你丫挖坑給老子跳呢!”
“臥龍本地的包打聽,不知道這件事,還怨我這外來的客咯?”總算是找到機會扳回一局,觀小曲只差沒將尾翹到頭頂上去。
錢蓓吃癟,一口氣堵在嚨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你輸了!”觀小曲不多言,手中竹掃帚往上用力一敲、一頂、再一擰,掛在這門面上的那塊“包打聽”招牌,哐啷砸下,落地開花。
砸了的金字招牌,他丟下掃帚,拍拍手,揚長而去。
“什麼東西砸了?出什麼事了?”
招牌落地開花,恁大的靜,惹得鄰旁及對面店鋪,好幾人探頭探腦。
在后廚吃宵夜的盧阿姨都沖出來,一看隔壁店門口摔裂的那塊招牌,“哎呀”了一聲:“門面損,招牌落地,這是要破財的呀!蓓蓓,你惹上哪尊瘟神了?”
“瘟神?”錢蓓當場呆立,直到罪魁禍首走的沒影了,猝然一腳“喀”地踩在那把竹掃帚上,握拳,磨牙,“瘟神還抬舉了他,那就是一掃把星!”
一腳踩斷了掃帚柄,錢蓓恨恨賭咒:要是給逮著機會,非降了這妖不可!
滴滴!
一輛銀灰轎車停在了街對面,車窗搖下,后座的一名男乘客探出頭,看向在店門口燈箱旁忿忿踩掃帚柄的錢蓓,吹出個亮亮的口哨:
“嗨,芳齡二十六的錢蓓小姐!”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那一年,我自願到那所鄉村中學教書。去的時候應是九月,但是奇怪地,每每回憶起來時的路,總是只見暗灰的天,天幕下藍灰的遠山,連空氣也幾乎是灰的,一片灰里薄薄地飄著褐色的雲朵,近了,卻是凋盡枯葉的樹木,無數空枝虬曲出掙扎的姿態,一味地朝人伸過來,心裡象被它輕輕地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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