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市場的案子孟淮北最終勝過了周程。于瑞興地要他請客，里滔滔不絕：“淮北，這次你可真是贏得漂亮，真給咱們長臉。”

孟淮北見于瑞如此，反倒沒什麼覺，只覺得疲憊。這段日子他時常有一種錯覺，仿佛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爭什麼？功或者失敗又有什麼意義？

他淡然地說：“我覺得周程沒有發揮實力……你去看看他在不在，晚上吃飯也上他！”

于瑞忙不迭去找人。不多時，回來告訴孟淮北：“周程不在，他書說他買了晚上去紐約的機票……說是去看朋友……”

孟淮北刺痛了一下，是去找李云霓了吧？孟淮北苦笑，從這一點上，他真是不如周程，周程肯為了丟下一切，他卻不行。

十幾個人呼呼啦啦去慶功，選了一家燒烤自助，吃完了又去KTV，在喧鬧的聲音中，孟淮北卻越來越覺得自己空落落的。

一直玩到凌晨，一干人都喝醉了，孟淮北卻十分清醒，他租了車子安排每個人回家，然后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等了好久，都沒有空車，索雙手兜，走上天橋，吹吹晚風。

馬路上的車已經很了，他一邊吹著晚風一邊覺得悵惘，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悵惘。他自嘲地笑，或許是老了。

不遠一輛中停在路邊，一個穿著空姐制服的孩子拖著飛行箱走下來，原來是機組車。

孟淮北老遠看著那個孩子，像是很累，一個人獨自走在夜中。他的腦海中立刻出現楊舒的影，也是這樣的深夜，孤零零的一個人回家。

想著想著，那人走近，孟淮北嚇了一跳，竟然就是楊舒。他環顧四周，家并不在附近啊？真奇怪，總是能這樣忽然就遇到。

楊舒也要過天橋，飛行箱的轱轆在水泥上發出渾圓的聲響。大老遠看到一個人靠著天橋的欄桿遠眺，楊舒有些張，不會是什麼壞人吧？或是深更半夜打算尋短見的倒霉蛋？

近了，近了，偶爾有車經過，忽明忽滅的燈下，楊舒總算看清了那張臉：“怎麼是你？”

孟淮北也想問同樣的話。他想起上次送楊舒回家，問道：“你并不住這，大半夜怎麼在這下車？”

楊舒搖頭：“是有一段距離，可機組車只能送到這里！你在這里做什麼？不是什麼事想不開要自殺吧！那你可選錯地方了，這里跳下去肯定死不了，頂多弄你個終殘廢，太不劃算了！”

孟淮北忍不住輕笑：“你總是這麼活力四嗎？”

楊舒走過去：“也不是，其實我很累。”

孟淮北點頭：“你一個孩子深更半夜自己回家，不害怕嗎？”

楊舒認真地回答：“怕！可總不能不回家吧？”

孟淮北聽出語氣中的七分脆弱和三分堅強：“還沒吃飯吧？”

楊舒嘆氣：“其實，我算是吃過了，可工作餐實在難以下咽，我就簡單地吃了幾口！”

孟淮北聳肩：“那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楊舒看著自己的服：“我就這麼穿著制服去啊？不太好吧！”

孟淮北立馬把自己的服下來：“穿上，就沒人會注意了！”

楊舒想了想，手把自己的發髻拆開，讓長發垂下來，又用紙巾去臉上的淡妝，披上孟淮北的外套，屁顛屁顛地往前走。

孟淮北幫拿著飛行箱，滿懷好奇：“我一直很想知道，你這飛行箱里裝著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拖著。”

楊舒蹦蹦跳跳：“想知道？我就不告訴你！”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搖搖晃晃地差點摔倒。孟淮北忙手扶住，低頭一看，才發現楊舒的鞋跟卡在了路邊的下水道里。他哈哈地笑了出來，楊舒拍他：“笑什麼笑，快幫忙啊？”

孟淮北這才扶著的胳膊，將弄到陸地上來。楊舒沒好氣：“遇到你啊，我就沒好事！”

孟淮北甩甩頭：“恰恰相反，遇到你，我心總會很愉快！”

楊舒的心跳忽然掉了一拍，整個人也安靜下來，不再張牙舞爪。孟淮北沒察覺的小兒心，自顧自地說：“其實啊，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事，那時候李云霓剛上班，非要穿高跟鞋，結果高跟鞋卡在電梯口……”

有的疼在楊舒的口散開，幾乎讓無法呼吸。勉強出微笑：“喲，瞧把你甜的！”

孟淮北嘆氣：“過去總是好的，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無法說明任何問題！”

楊舒站穩，緩緩朝前走：“這話說的，你上次出國不是什麼都搞定了嗎？”

孟淮北低聲說：“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樣就能如愿的，或許再過一陣子，我和就為最悉的陌生人了！”

楊舒不由竊喜：“你們會分手嗎？”

孟淮北仰天空：“我也不知道，很多事不是由我決定的。”

楊舒暗暗出神。孟淮北見沒靜，停下回頭看，正好被一頭撞在懷里。楊舒撞得鼻子發酸，眼淚都掉下來了：“你不聲不響地停下來干嘛？”

孟淮北冤枉：“是你自己發呆，我還被你撞得五臟六腑都疼了！你什麼腦袋，那麼？”

楊舒立刻變得氣鼓鼓：“你一個大男人被撞一下會死啊？一點風度都沒有！”

不知為什麼，孟淮北一看到楊舒張牙舞爪的樣子，就覺得開心。他笑：“好了，好了，算我不對，這回你走前面，總行了吧？”

楊舒這才息事寧人，著鼻梁子一邊嘟囔一邊走。孟淮北帶去附近的路邊攤，熱氣騰騰的麻辣燙和烤串，孟淮北笑說：“這個時間，也只有這里還有東西吃！”

楊舒很喜歡吃羊串，可從小蘇麗華就說外面的東西不干凈。一口氣要了四十幾串，吃得開心：“我媽對我啊，圍追堵截，管得那一個全面，害得我老想離家出走！”

孟淮北咬著脆骨串：“這里味道不太好，有機會我給你烤，我的手藝可不是蓋得！”

楊舒撇：“吹吧，吹吧……”

孟淮北接茬：“外面都刮白風了是吧？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這箱子里到底裝了什麼機呢？”

楊舒拿起一串金針菇：“其實也沒什麼？用于機上作記錄用的筆；進機場需要的相關證件；耳機、手電筒等等！”

孟淮北狐疑：“就這麼點東西，至于拖這麼大個箱子嗎？”

楊舒哼道：“說你笨你還真是不上路，這標準化配置，整齊劃一你懂不懂？”

孟淮北“哦”了一聲。楊舒抬起眼睛瞄孟淮北，總算發現他面微紅：“你喝酒了？”

孟淮北放下串：“是啊，剛剛獲得一場勝利，和同事們慶祝了一下。”

楊舒側頭：“可我怎麼看你并不開心？”

孟淮北吹著晚風：“開心啊，我很開心！”

楊舒扔下扦子：“蒙誰呢？你肯定不開心，我看得真真的！”

孟淮北饒有興趣：“哦，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開心？”

楊舒笑了：“吃飽了撐的唄，你說你事業有，還有什麼好惆悵的？”

孟淮北點頭：“是啊，所以我說我開心啊！”

楊舒搖頭：“人開不開心啊，關鍵就在于你是否有滿足和幸福，也許事業上的功已經不再能夠給你帶來滿足了，你覺得功名利祿不過就是過眼煙云，而場失意又讓你找不到心靈藉……”

孟淮北樂了：“你學心理的？”

楊舒不由得意：“業余好而已，怎麼樣？被我說中了？”

孟淮北并不回答，只覺這小丫頭的心似乎比他想象得還要富，越發猜不。吃飽喝足，楊舒的臉上出滿足的微笑，里卻抱怨：“我本打算晚上不吃飯，減的，都賴你，害我吃了一大堆！”

孟淮北雙手兜：“啥沒良心，我算是見識了。果然古人說得對，唯有子和小人難養啊！”

楊舒反駁：“我是子，你是小人，半斤八兩，誰也甭數落誰！”

孟淮北不樂意了：“我怎麼小人了？”

楊舒壞笑：“哦，好好好，不是小人，就算你是子好了！我不介意。”

孟淮北說不過楊舒，懶得跟計較。往前走了幾步，和一前一后往家的方向踱著步子。沉默了一會，孟淮北才問：“你總是這麼晚，你媽不擔心你嗎？”

楊舒嘆氣：“擔心啊，最開始的時候，我媽非要等我回家了才肯睡覺，我怕不了，怎麼勸，都不堅持……后來習慣了，估計也是歲數大熬不住了，就換我爸等我……”

孟淮北慨：“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楊舒頂著夜風，將孟淮北的外套裹，外套上沾染了香煙的氣息，讓有些飄飄然：“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干了啊，只好盡量飛夜班，實在推不過去，回來晚了，就不回去了，隨便找個誰家湊合一下就得了！”

孟淮北站住：“那現在你是要去誰家？”

楊舒看看時間：“今天是例外，太晚了，誰家也去不了，只好到我家附近找個小旅館了，希還有空房！”

孟淮北環顧四周，這是居民區，會有小旅館嗎？楊舒像是看他的心思，笑道：“有個地下室旅館，50一晚，便宜的！”

兩人一起走進地下室旅館，前臺說：“就剩一間空房了，兩位一起嗎？”

楊舒不由臉紅，連忙搖頭：“不是，只有我自己住，能帶我去看看房間嗎？”

前臺領著楊舒朝里面走，走廊里到晾著，就不像正規的旅館。前臺推開房門，里面暗，墻壁上發了霉，還有一截水管……

孟淮北皺著眉，扯著楊舒的胳膊就往外走：“這種地方還是別住了！睡著多不舒服，著涼了怎麼辦？50一晚也不算便宜吧，你一個月多錢？這麼花實在是太浪費了。”

楊舒攪著手指頭：“你這就矯，要不然我還能去哪里？去你家？”

孟淮北怔了一下。楊舒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釋：“開玩笑，隨便說說而已！”

孟淮北慎重考慮了片刻：“倒也沒什麼不可以？”

楊舒挑起眉：“當然不可以！”

孟淮北撲哧一笑：“我是說真的，你去我家吧，我睡別的地方！”

楊舒睡過幾次地下室，每次都會起一小紅疙瘩。老實說，也不想睡地下室。試探地問：“你真有別的地方？”

孟淮北聳肩：“就算沒有也沒關系啊，你睡臥室，我睡客廳就好了！”

楊舒里冒酸：“算了吧，萬一被你朋友發現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孟淮北扯著：“那就去好一點的旅店，大不了我掏錢！”

楊舒立刻樂了：“這可是你說的啊，一會兒可別后悔！”

兩個人又朝前走，可附近本沒有什麼旅館，好不容易遇到一家，也都是客滿。楊舒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我看就別找了，反正明天是周末，咱們就在這坐會兒吧，順便看個日出。”

孟淮北見遠有賣烤地瓜的，有些意外，忙跑過去買了兩個，過來和楊舒邊吃邊聊，聊生活、聊八卦，聊不滿……天漸漸亮了，楊舒沒實現看日出的承諾，靠在孟淮北的肩上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