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一見鐘嗎？”

“相信，我對你就是一見鐘。”

“你鐘我什麼呢？”

“鬼知道。”

西山湖高爾夫球場落在S市燕北的黃金地段，距離市中心只有二十分鐘車程。是一個擁有60萬平方米、由著名澳洲設計師心策劃、18標準設計的錦標賽級草地球場。

此時太明凈，綠草茵茵，黛丘陵連綿一片，頭頂的藍天白云映進平靜湖面，宛若天境。不遠三三兩兩穿休閑的男人們正一邊閑談一邊打球，臉上掛著閑暇的笑容。

姜幾許遠遠就看到了趙濘，他立在三個男人的中間，傾著子輕輕揮球桿，揮出了一個漂亮的左曲球。

是跟酒店的銷售部陳經理一塊兒過來的。這是高級會所，和陳經理都沒有資格，用的是陸續的會員卡。之前酒店傳聞陸續怎麼對好，都沒任何覺，但是這次，真覺到陸續在幫。

陳經理下個月正式出國培訓，但陸續讓他跟一起合作谷雨的案子，萬事開頭難，承辦權到手，最后負責人是，到時候陳經理已經去了國外。

姜幾許起初怕陳經理心里不舒服，但陳經理似乎有點無所謂，并與開玩笑道：“小姜經理，陸總很用心良苦啊。”

姜幾許說得很謙虛：“陸總這次很給我機會。”

陳經理笑：“好好努力。”

陳經理混江湖十幾年，雖然只是銷售部經理，但他職場累積了不人脈和關系，做事圓有手段。北海盛庭能維持全年50%的住率，他功不可沒。他也是對陸續最忠心耿耿的一個，北海盛庭酒店不是沒有過。

陳經理認識趙濘，帶著很快跟趙濘說上話。趙濘態度不熱也不冷淡，是一種“既然見面了就一起打球吧”的應付樣子。

酒店客房部和銷售部，一個對賠笑臉，一個對外賠笑臉，有些地方還真有異曲同工之。面對趙濘的敷衍，陳經理沒有毫不自然，依舊談吐幽默，仿佛趙濘是他好久不見的舊友。

球送上陸續留在這里的備用球桿過來，陳經理接過球桿對趙濘說：“趙總，有興趣打一局嗎？”

趙濘笑了下，把視線落在姜幾許這里：“姜經理會打嗎？”

姜幾許笑，謙虛道：“原本覺得自己會的，但是看了趙總的球技，我應該不能算會打。”

趙濘爽朗笑出聲，陳經理也笑。不多久，球給送上一球桿，是PING士超輕球桿。這種球桿姜幾許以前也有一把。喜歡PING的推桿，簡單、干凈的瞄準線，擊球時帶著清脆的擊球聲。

姜幾許的球技并不像說得那麼謙虛，甚至讓趙濘和陳經理有點驚嘆。但趙濘不會因為球技好就把婚禮的承辦權給。從他故意避而不談的說話方式，可以看出他對北海盛庭沒多興趣。

“其實婚禮的場所，最重要的是谷雨的意見，目前也有幾家酒店想免費贊助我們，所以……”趙濘沒有把話說盡，他是個明又聰明的商人，萬事都留個回轉余地。

姜幾許著趙濘：“婚禮對人一生都是最重要的回憶，婚禮場所的確要仔細挑選，而婚禮策劃也非常重要……”

還沒有等說完，趙濘已經打斷的話：“我已經請了國外知名婚禮策劃人。”

姜幾許只能笑。

從舒緩的丘陵下去，到綠草茵茵的果嶺，最后來到一個輾轉曲折的沙丘。四周種植著幾株雪松，樹高大，樹形優。繁茂的樹冠幾乎朝地面平展，看起來就像話里大大的綠房子。樹下放著白的大傘，幾位面容姣好的人坐在那里對趙濘微笑著招手。

“不好意思，我過去一會。失陪。”趙濘彬彬有禮離去。

陳經理著趙濘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懸。”

姜幾許心里著急，凝視眼前的怡人風景：這個項目是的，要比陳經理更積極，這樣陳經理才會幫自己，而不是真想撿他給的便宜。

暖煦風，姜幾許彎了彎角：“陳大哥，你說趙濘是不是想見季東霆的？”

陳經理攤手，跟姜幾許算起賬：“對北海實業來說，十個趙濘也比不上一個季東霆，如果說季東霆是一塊，你要主送給趙濘嗎？”

姜幾許認真想了想，如果說季東霆真的是一塊，也是一塊讓人只能看著卻吃不著的。那個男人，在進中國商場之前專門學習中國文化，就是那份心，也不是一個好合作的商人。另外不能因為自己的利益損害北海實業的利益。

“不過北海實業是北海實業，盛庭是盛庭，總有一天它不再是北海實業的附屬品。”陳經理看了姜幾許的表，倒是笑了，“你說季東霆這塊，是不是可以當噱頭忽悠忽悠趙濘？”

姜幾許徹底愣住了，一時不敢發表意見。

“小姜經理，你知道我銷售訣的是什麼嗎？”

執著？認真？進取？姜幾許搖了搖頭。

“是吹牛。”陳經理笑了兩聲，拍拍的肩膀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忽悠趙濘。”

職場，有時候比的是誰的臉皮更厚。

再次跟趙濘打招呼，陳經理是去告辭的，他說：“趙總，這幾天我邊的士真是非常忙啊。季先生目前住在我們酒店，欽點我們的姜經理作為他的私人顧問……”

陳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姜幾許的心已經吊了起來。已經形容不出心里是什麼，心虛、尷尬、不安。但角依舊微微揚著。

陳經理給了一個眼神，明白他的意思，著頭皮說了起來：“說起來季先生真的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商人。這段時間我跟他學習了不，他人很好，也教了我許多東西。”

心虛，心虛得要命。姜幾許一顆心燒得越厲害，努力維持著自己“正被季東霆賞識”的形象。仿佛自己真不是簡單的套房管家，而是季東霆看重的私人顧問。

趙濘笑了笑，有點不信，但又覺得有點可能。眼前的人很漂亮，季東霆看上也是有可能的。男人看上人不就是差不多一回事麼……還教會很多事，在床上教嗎？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為了能搭上季東霆，他真的是用盡了手段，中國商人那套人脈手段他幾乎用了個遍，季東霆居然見招拆招地還給他。

球場另一邊種植著大片從國外過來的金雀花，一團團簇擁著開著，眼前長林草、紛紅駭綠，冬日的微風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醞釀出來，刮在臉上有點涼意，帶著一種不可捉的醉意。趙濘一下子沉默不說話了。

陳經理淡定地笑著，他知道趙濘心了。

只是有些事，總會出個差池。

趙濘轉了下頭，向遠跟一群人走來的一個男人，突然笑了：“誒，那不就是季先生嗎？”

為什麼天會那麼黑，因為有牛在天上飛，為什麼有牛在天上飛，因為有人在地下吹。姜幾許跟人第一次吹牛皮，還只吹到一半，天上的牛就“嘭”地掉了下來。

“姜經理，不知道可不可以幫忙引薦一下季先生呢？”趙濘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姜幾許了遠正在打球的男人，果然是季東霆無疑。

姜幾許：“……”

“姜經理，這個面子你可要給我呀。”趙濘道。

“趙總客氣了。”姜幾許扯笑了笑，“我先去跟季先生說幾句話。”

說兩句，說什麼呢？

季先生，真巧？

季東霆其實一直不怎麼喜歡高爾夫，相比高爾夫這項紳士運，他更喜歡冰球棒球這些運，激烈、爭奪、你死我活。但如果打場高爾夫，可以談幾個生意，他還是喜歡它的。而且這里風景的確怡人，有湖，有丘陵，有雪松……還有小管家？

季東霆真覺得姜幾許這個人有意思的。前兩天他對是有點想法，但見無于衷就收起了心思，講究你我愿，如果是流水，他可不想當什麼落花。

只是遠遠向他走過來，對自己笑那麼甜做什麼？不同于之前對他的微笑服務，輕輕淺笑雖然看著親切可，卻沒有這種類似“討好”的笑容，讓他如此心通暢。

“季先生，真巧，您也在這打球嗎？”

笑容甜，聲音更甜。

季東霆睨了眼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人：米白運套裝，平底鞋，之前一直盤著的頭發變長馬尾放了下來。小小腦袋還戴了一個鴨舌帽……這樣的打扮他頭一次見，不過還真有一種順溜溜的。

“嗯。”季東霆輕點了下頭，這個“嗯”極其高貴冷艷，仿佛是從嚨里直接溢出來。但他還是將介紹給邊的人：“這是姜小姐，北海盛庭客房部副經理。”

季東霆的介紹詞，非常客氣，沒有說是什麼管家之類，而是直接介紹在盛庭的職位，但他不能好人做到底，把副字給去掉嗎？

“這位是王老板、李總……”季東霆把這次這些“功人士”也給介紹了一遍。

姜幾許有點謝季東霆，他好像并沒有自己想得那麼淡漠。

“姜小姐好。”這些人都給季東霆面子，對很客氣。姜幾許彎腰與他們一一握手。

季東霆打出了一個高彈球，有人好。只是男人對自己的球技有點不以為然，他看了眼還立在自己邊的人，突然問道：“你跟誰過來的？”

姜幾許有點難以啟齒，指了指不遠的趙濘和陳經理：“我……出來談個生意。”

呵呵，季東霆忍住自己不笑出聲，轉過頭了眼小管家所指的方向。看到趙濘時，心里又跟明鏡似的明白了：小管家什麼時候做起拉皮條的活了

“季先生？”

小管家在邊他，嗓音依舊輕人，還帶點小心翼翼的期盼。季東霆低頭瞧了眼，這副樣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琢磨怎麼跟自己開口。

呵，知道為難了？

只不過他在面前，還真是容易心。算了，讓小人得志一下吧。

“抱歉，我跟去那邊見個朋友。”季東霆干燥又清冽的嗓音響起，配上他紳士又倨傲的語氣，真是要命。

太激他了。

從季東霆到趙濘那邊有一段上坡草坪，季東霆走得不快不慢，只是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腳步。姜幾許有點愕然：“季先生？”

季東霆一副腳酸不想走的樣子，姜幾許心里復雜，怔怔然看著他，卻不能問他怎麼不走了……終于季東霆長長嘆了口氣，左手隨意地搭在的肩上，清清淡淡說道：“行了，走吧。”

季東霆的手輕輕搭在的肩膀，不輕不重，保持恰到好的距離。不是那種人之間親昵的方式，而是前輩對小輩的一種照顧。

仰頭看了眼面倨傲冷淡的男人，心里有點酸，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激。季東霆這次不僅給了一份面子和人，還給了一份尊重。

“為什麼找趙濘？”季東霆突然開口問。

姜幾許老實回答：“北海盛庭想拿到他婚禮的承辦權。”

“哦，這樣子。”季東霆微微點了下頭，仿佛非常理解一樣。他目平視前面，腳步跟他說話的語氣一樣，不疾不徐……結果男人的“好人形象”似乎只維持了那麼幾秒，快走到時，男人角輕扯一下，慨起的人生，語氣帶著一居高臨下的同：“活得真辛苦……”

什麼？

姜幾許前一秒的激之徹底“煙消云散”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季東霆待了幾天，有些東西像是會傳染，一時控制不住發了一個淡淡的“呵”聲。

然后等意識到已經晚了，因為明顯覺到季東霆放在肩膀的手重了幾分。

一道呵聲，落在季東霆耳里變了“哼”聲，他笑了。

“雖然每個人生活方式不一樣，但我欣賞努力的人。”季東霆給之前自己那句唐突的話做了解釋。

姜幾許努力笑笑：“謝謝。”

謝什麼？他又不說。季東霆有點無奈。

不遠的趙濘和陳經理揚著笑臉走了起來。尤其是趙濘，快速出了手，熱洋溢：“季先生，真巧。”

季東霆適時放下擱在姜幾許肩膀上的手，與趙濘回握了一下，不過并沒有說話。趙濘也不尷尬，很快找到了話題：“真是說曹便見曹，季先生您不知道。剛剛我跟姜小姐正提起您呢。”

“哦？”

季東霆這個“哦”字發得極有技巧，有點不信，又有點興趣想聽下去。

姜幾許的心都糾一團，一直奉行做事磊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會這種忐忑的覺。

“是啊。”陳經理笑瞇瞇替趙濘回答起來，“因為小姜經理跟您走得近，我和趙總就向問起了你。”

季東霆溫和地笑著，并不否認陳經理的說法：“這段時間，我的確要謝姜經理對我的照顧。”

姜幾許快死了。季東霆垂下眸，便看到了人的“不好意思”。好意思不好意思嗎？他向趙濘和陳經理：“有興趣打一局嗎？”

陳經理：“當然有。”

“榮幸之至啊。”趙濘話比較多，話題總是往姜幾許和季東霆上扯，他還是想探一探虛實。清楚季東霆對姜幾許只是一時興趣，還真是那麼賞識。他看向姜幾許，說：“姜小姐，一起加吧。”

姜幾許笑著應許，一撥人走了幾步。最先發球的是季東霆，打出了一個馬馬虎虎的右飛球，白小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的弧線，落在了藍小旗的附近。

趙濘鼓掌。

季東霆心里罵了句虛偽。

“姜小姐也打得好。我都懷疑的球技是季先生教出來的呢。”趙濘說，目曖昧地從姜幾許移到季東霆那里。

“是嗎？”季東霆接過球的水，喝了一口。

“是啊，剛剛姜小姐說您對很照顧，教了很多東西呢……”趙濘意有所指。

季東霆咳嗽了兩聲，幸虧他定力好，沒有將水嗆出來。

另一邊，姜幾許已經無地自容到極點了。偏偏趙濘還一臉夸贊地看向季東霆：“想想現在的人大多重利。哪會像季先生這樣，還那麼有耐心教導新人。”

趙濘一箭雙雕，探虛實不拍馬屁。

“哈哈。”季東霆把水遞給邊的球，終于笑出了聲。不同于他之前倨傲紳士的笑容，而是一種非常暢快的笑，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可能是對趙濘贊賞的一種回應。但姜幾許聽得很明白，他是因為憋不住才笑得那麼痛快。

季東霆繼續向前走去，走在最前面，因為他真不想讓他人看到自己一直往上翹的角。藍天白云之下，他再次揮手中的球桿，小球在草坪行一段又滾了一會，最后順利落進了球里。